洗過澡,我上床睡覺。睡夢裡,我朦胧感覺唇上一痛,皺眉要睜開眼,那陣感覺又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噩夢,照鏡子卻發現嘴唇腫了一片。我拿手輕撫了下,吃早飯的時間随口向顧行止提起:“我房間裡可能有蚊子,昨天晚上被叮了。”
顧行止凝神在我唇邊留戀好一陣,嘴邊似有笑意:“大概是。”
“可冬天怎麼會有蚊子?”
“沒吃飽,出來覓食。”
我被他說的一怔,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活了這麼多年,我隻知道冬天沒什麼蚊子,卻從來沒有思考過那些蚊子都去哪兒了。被蚊子出門覓食這個說話糊弄過去,我視線掃到餐桌上的眼熟的花。
“今天沒事?”
“嗯?”我回過神來,“不是要去研究室?”
“今天周末。”
“……哦。”就算今天不是周末,我大概也出不了門,那件事就算蓋下來了,可學校裡人多勢衆,難免不會指指點點。林嚴之前讓我跟過幾次課,學校裡考古系認識我的人并不少。難免想到以後可能都會背着這個鍋,我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顧行止撥了個煎蛋到我碗裡,問:“怎麼了?”
“沒什麼。”
吃過飯,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是最近熱播的一部偶像劇,我無言看着,卻全然不知道播放的内容是什麼。忽的察覺到身邊沙發一現,我回頭:“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顧行止正坐在我身邊的沙發上,長腿交疊在一起,明明是什麼普通的動作,任他做出來就格外的好看。
顧行止揶揄:“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旋轉的陀螺。”
我抿唇笑笑,眼底卻沒什麼笑意,我繼續将視線定格在電視的畫面上,片刻失神。
“還在想那件事?”
猶豫片刻,我點頭。
“不着急,我說過會解決就一定會解決。”說完,他看了我兩眼,“你不信我?”
“不是,”我搖頭,嘴角裂開一個苦澀的笑容,“你們大概都以為我看起來很光鮮,可這種事發生并不是第一次,我從來都是無力反駁,最開始是夏陽後來是夏俊國,現在是蘇芮溪和徐柔柔……這是根本沒有辦法改變的現狀是吧?别人栽贓過來,就隻能默默承受。”
我夏悅是何其固執的一個人,被人誣陷冤枉的第一次也是要死要活,可自己的生殺大權全然掌握在夏俊國手裡,後來不都習慣了?
“不會。”顧行止說的無比自然,像是在簡單的陳述一件事。
我轉眼看他,顧行止再次開口:“我答應過你,要報仇,不是看着你任由别人欺負。”
“……哦。”我點點頭,轉眼繼續看電視。不知看了多久,裡面男女主角的臉我都沒認清,忽的開口:“謝謝你。”
顧行止卻忽的扯到了另外一個話題:“最近家裡蚊子可能會比較多。”
“你怎麼知道?”我平時根本就沒有在家裡看見過蚊子,顧行止怎麼這麼肯定?他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長,并不做任何解釋。
他揚了揚下巴,指着電視:“好看?”
“還行。”其實我連裡面放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顧行止沉默了一會兒,忽的站起身,擋在我面前。電視的光源被他擋住,我擡眼不明所以的看他。
“你以前畫的畫還在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提到畫,我下意識想起在夏陽的畫室裡,抿唇:“什麼畫?”
“随便,你自己覺得不錯的,或者曾經得過獎的,都行。”
我基本不參加什麼活動,畫畫隻是為了沉澱自己,唯一得過獎的畫就挂在夏陽的畫室裡,思索片刻,我點頭:“不知道還在不在,夏俊國可能把我的東西早就扔了。”
“要不要回去找一下?”顧行止提議。
我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抿唇:“多半不在了,你想幹什麼?”
“你别管,把東西找出來就好。”顧行止拉着我的手腕,将我和沙發分開,随手拿了車鑰匙,關掉電視機。
我微訝,“現在去啊?”看顧行止的架勢,估計是真想找出來什麼。可夏俊國都向全世界宣布和我斷絕關系了,那些東西早就被他當做垃圾給丢了吧?
“嗯。”顧行止不鹹不淡應了聲,拉着我手腕的手沒有松開。
我皺眉掃了一眼兩人肌.膚相接的位置,提醒:“可能你會失望。”
顧行止倒是一副閑适的模樣:“去了再說。”
話音剛落,我手腕被松開,心有那麼瞬間空了下,可下一秒完全被鎮住了,顧行止根本不是松開我,而是改拉我的手腕變成了牽手。顧行止的手很大,掌心溫熱,我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被他這麼一暖,心裡有什麼蠢蠢欲動。
到了夏家,我看了站在身側的顧行止一眼,提步準備敲門。顧行止卻一把拉住我,自己上前一步按了門鈴,将我半掩在身後。
片刻有人來開門,是家裡的阿姨。她看了顧行止兩眼,正要開口,視線忽的落在我身上,張了張嘴,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小姐回來了?”
我冷着臉,沒什麼動作。
顧行止朝阿姨颔首,禮貌的說道:“麻煩通知一下夏伯父,就說顧行止前來造訪。”
我見過顧行止脾氣暴躁的時候,也見過他溫柔似水的模樣,當年他和夏晴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在商場上手段狠戾,不想私下對一個保姆都會這樣禮貌周全。
阿姨嗫嚅了幾聲,應下來。我以為他要跟着進去,卻沒想到顧行止就這麼站在門口。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不進去嗎?”
“第一次見面,這樣不太好。”
我皺眉:“有什麼不好的?”待會兒夏俊國會不會給他好臉色還不一定。
顧行止卻忽然摸了摸我的頭,笑道:“現在夏俊國是我的嶽父,我這麼貿貿然的進門,不禮貌。”
我被嶽父這兩個字晃的腦袋一暈,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開口:“可他已經将我從夏家的名單上除名了,而且……我不會放過他。”我恨他,顧行止完全沒有必要将夏俊國當做嶽父來看。
顧行止卻一臉平平,唇角微勾:“我站在你這一邊,當也要讓他心服口服。”
逆着光,我看到顧行止眼神亮了亮,忽的有些明白,為什麼他是S市公認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