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個從黑暗處走來的黑影,雖然說話是男聲,但是走路明明是個女人,等再離近了我一看,這人不是張音是誰,隻是她的表情神态說話舉止明顯是另外一個人,根本就不是張音。
我試探着問:“你是這裡的天師?”
張音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然後說:“很好,你就是地脈的繼承人吧。”
沈承立馬将我擋在身後,跟張音對視,兩個人的目光都很詭異,那種笑裡藏刀的感覺,兩個人瞪了許久,張音下意識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可是張音根本就沒有胡須,她仍然重複着這個動作,然後說:“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能走到這,你很厲害。”
我當時差點沒噴出來,出少年,沈承都能當祖宗了好嗎?這個天師是有多大歲數了,管沈承教少年,沈承笑了一聲,說:“過獎,過獎,天師既然如此盛贊,不知道能不能網開一面?”
張音笑了一聲,說:“你我之間,各憑本事,無需多言,這些年終于有人能走到這了。”說完,張音瞬間眼睛無神的躺在地上,我耳朵裡還能聽見那個人的笑聲,我頓時無語了,這個所謂的天師果然是個變态。
遠厄大師上前看了看張音的情況,張音一直閉着眼睛臉色慘白,遠厄大師舀了幾口水給張音灌了下去,我本來尋思這水喝下去會不會有問題,但是想到這是地脈的水,應該可以治傷的,連死去的人都能繼續長手,更何況是活人。
果然過了一會張音咳嗽了兩聲,然後睜開了眼睛,見到我們滿臉詫異的問:“怎麼是你們?我哥呢?不會被你們殺了吧?”
我當時真心無語了,什麼叫豬八戒倒打一耙,什麼叫狗咬呂洞賓當時真是完全體會了,我懶得争什麼,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隻是簡單的說:“你哥把你扔下了,自己跑了去讨救兵,等着黃雀在後呢。”
這種事情張宗正本來就做的出來,張音一臉蒙圈的看着我們,她既然沒有大礙了,現在也沒時間理她,這時候我感覺地面好像在顫動,我以為是錯覺,但是發現自己有點站不住了,我趕緊扶着旁邊的沈承。
沈承看了一眼地下,然後目光迅速落在那個池子當中,池子裡冒出很多泡泡,好像水沸騰了一樣,與此同時,那些泡在池子的裡的黑壇子不停的顫動,壇子的蓋子和壇身碰撞發出聲音。
我估計是什麼陣法啟動了,張音吓得本來要躲在沈承的身後,一見沈承拉着我,立馬躲在了遠厄大師的身後,這時候我聽見屋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嬰兒哭聲,那些黑壇子的裡的嬰兒的頭漸漸的從裡面露了出來,一見到我們目露兇光。
我愣了一下,問沈承:“你不是說這些嬰兒死了麼,這怎麼詐屍了?”
沈承冷笑一聲,說:“是死了,但是照樣能爬能動,不然怎麼都要争這地脈。”正說着,那些嬰兒全部從罐子裡爬了出來,他們還不會走,從壇子裡爬出來以後,這些孩子的皮膚漸漸的變黑,朝着我們爬了過來,他們爬的很慢,但是眼神很兇。
我吓了一跳,說:“他們這是……要攻擊我們?”
遠厄大師點點頭,說:“看來是這樣,不要被他們的樣子騙了,這些孩子已經死了,跟行屍無異。”說實話,看他們的樣子我還真下不去手。
那些嬰兒朝着我們一點一點移動,張音一看是嬰兒自己被吓的剛才那個樣子覺得有點丢面子,就說:“原來是嬰兒啊,不就是嬰兒的行屍大君嗎?讓我來吧。”
說完,她擋在了我們前面,手裡拿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小刀,那些嬰兒排着隊爬向我們,其中打頭的已經爬到了張音的腳下,張音完全沒把他們當回事,而是警告說:“我告訴你們,我這把寒鐵刀可是天一教的至寶,連靈魂都能傷到,你們這些人嬰兒别自己過來送死,可别怪我……”
還沒等說完,為首那個嬰兒根本就沒聽她說話,而是朝着她的腿就啃上了一口,我吓了一跳,張音尖叫一聲,拿着小刀朝着那個小孩的腦袋削了下去,與此同時,沈承大喊:“别……”但是一切已經晚了,那嬰兒的頭已經滾進了水裡,我看着覺得殘忍,不過知道那是行屍,并不是真的孩子。
張音的連衣服帶皮肉都被那小孩咬去一大口,張音罵了一句,說:“這些都是什麼怪物,你為什麼還阻止我?難不成你以為他們是活的孩子?我哥還把你當成他最大的敵人,你連這是行屍都看不出來?”
我無語了,自己受傷了還有心情來奚落沈承,他剛才那個說必然有道理,遠厄大師瞪了張音一眼,然後說:“把你腳放進那水裡,一會就會好了。”
張音應該也知道這水是什麼功效的,還沒等遠厄大師說完,她就已經把腳泡在了這水裡,我準備用瓶子裝些水回去,如果能出去的話這簡直就是療傷聖藥,那些嬰兒見我們将為首的那個殺了,都沒再敢貿然的往前,而是站在那裡看我們的動。
張音把腳剛伸進那個池子裡,大喊了一聲,又退了出來,我已經很無奈了,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總是在這大呼小叫的,本來在這裡面就緊張,現在更緊張了。
我剛要說她一頓,好歹也是張宗正的妹妹,也是苦練降頭術的人,不至于如此吧,剛一擡頭我發現不太對,她被咬掉的傷口反而更嚴重的,沾了水之後變成了黑色,而且這黑色迅速朝着她的腿蔓延。
沈承看了她一眼,說:“這孩子再水裡養這麼久,他們必定有對抗這水的毒素,你被他們咬了這水自然醫不好你的傷,而且還會加重。”
張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指着鼻子問沈承:“你為什麼才說,看我受傷了你才說,有意思嗎?我哥哥為什麼把我留在這,你們就不能盡一點責任嗎?”
我當時真是哭笑不得了,之前在我爺爺老宅見到張音的時候沒覺得她這樣,可能當時也是剛認識,她沒表現出來罷了,現在怎麼覺得這個人這麼讨厭。
我撇撇嘴說:“閉嘴,再多說一句話,我把你扔給這些嬰兒喂了。”說完,我瞪了她一眼,張音居然真的信了,吓得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站在那裡氣得嘴唇直顫卻一句話不敢說,沈承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想把我這句話變成現實其實并不是什麼難事。
沈承壓根沒心情搭理她,而是低頭看被他砍斷的那個嬰兒行屍,估計也就兩三分鐘的樣子,那個嬰兒行屍的身體居然長出了一個頭,不過這個我不算太驚奇,最讓我驚歎的是那個被砍下的腦袋又長出而另一個身體,我吓了一跳,這什麼情況?
張音也是呆住了,她半天才說:“這……這怎麼兩個嬰兒了?”
沈承冷笑一聲,說:“我剛剛就想阻止你,這水既然能讓行屍長出部分身體器官,那麼砍下來的也能再長出整個孩子,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我們不被累死,也會被這裡無止境長出來的孩子逼死。”
我倒吸一口冷氣,雖然這些嬰兒的攻擊力并不算特别厲害,但是現在這個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這水是嬰兒行屍們的天然屏障,我們被嬰兒咬傷,水會加重我們的傷口,如果我們攻擊嬰兒,讓他們手上,這些嬰兒又會很快複原,而那些砍下來的肉塊在水裡會繼續長出完全的嬰兒。
想到這我有點呆住了,我這要怎麼處理,那第一百個嬰兒已經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那些嬰兒行屍又開始朝着我們攻擊,他們往我們這邊爬,我們下意識的往後面躲,這房間一共就這麼大,我們躲着躲着就進了死角,被這些嬰兒包圍了。
他們留着口水,瞪着眼睛張着嘴朝着我們爬過來,我連連往沈承的身後躲,沈承回頭說:“夫人,把符咒給我。”我立馬把他給我的那疊符咒拿了出來,沈承從裡面抽出幾張黑色的,朝着嬰兒走了過去。
那幾張黑色的是鎮屍符,自然能鎮住這嬰兒,但時間不會太長,而且他們數量很多,鎮屍符隻有幾張,我問沈承:“他們這些用純陽之火行不行?”
沈承搖搖頭,說:“不行,在地脈之水能澆滅一切火焰,根本點不起來。”我哦了一聲,現在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沈承用符困住了幾個嬰兒,但那畢竟都是少數,還有幾十個嬰兒在靠近我們。
沈承拿出桃木劍,我看見劍身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沈承應該是想試試,将桃木劍往嬰兒的兇口一刺,我聽見滋啦一聲,桃木劍冒着藍色的煙霧,我擡頭一看,桃木劍上的火焰熄滅了,看來用純陽之火還是不行。
張音不再貿然上前,而是一直躲在我們後面,嘴裡還不停說沈承躲無能,沈承跟幾十個嬰兒周旋着,他的符已經用完,隻能在手上畫,然後印在嬰兒的頭上,這不但消耗道術體力,更維持不了多久的效果,這些嬰兒畢竟是地脈之水浸泡而成,對符咒一類的東西有天然的抵抗作用。
我正在糾結想辦法的時候,遠厄大師把我拉到了一邊,張音以為是防着她,刻意哼了一聲,擺出一副我想聽的姿态離我們遠遠的,但是我知道遠厄大師是防着沈承聽見,沈承現在被嬰兒纏住,沒心情管我們說了什麼。
遠厄大師支吾了半天,眼睛一直瞄着沈承也不敢說,我好奇的問:“你要說什麼?”
遠厄大師歎了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說:“我知道怎麼打敗這些嬰兒,隻是我估計沈承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
我有些着急,看來時關于我的,我就說:“需要我做什麼,你就直說的吧,我自己會權衡好的,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
遠厄大師停頓了一會,小聲說:“你隻要把你的皿滴在了這地脈的水裡,你就相當于繼承的地脈,你本來就是地脈的主人,它會按照你的想法去改變水的用途,但是如果你這麼做了,就坐實了你繼承人的身份,你此生再也出不去了,就算是沈承也救不出去你了。”
我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那一分鐘之内,我想了很多事情,權衡了利弊之後,我決定繼承地脈,因為如此得到的會比失去的多,不是個賠本的買賣,隻是苦了我自己,苦了沈承。
我問遠厄大師:“你能救出我的母親嗎?”
遠厄大師點點頭,說:“貧僧既然答應,就一定言出必行,就算搭上我這條老命也會的。”
我恩了一聲,迅速将自己的手咬破,此時沈承忽然回頭看我,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他臉色一變,朝着我大喊道:“不行,千萬别往水裡滴皿。”
我知道他會阻止,不過這一次我決定聽自己的,我朝着沈承笑了笑,手指上的一滴皿瞬間滴了下去,此時遠厄大師大師立即用自己的袈裟接住了,
我愣了一下,遠厄大師大師歎口氣說:“你在好哈想想。”沈承見皿沒滴在水裡,頓時松了一口氣,突然,他臉色又變,還沒來的及說話,我就感覺有人抓着我的手一擠,皿瞬間滴在了水裡。
這人正是張音,她朝着我笑了一聲,說:“反正都要死,還不如死你一個,換大家的命,我們大家都會記住你的。”
瞬間,這池子裡的水全都變成了淡淡的皿紅色,水開始不停的翻騰,就像剛才一樣,而我覺得有一股子力量正從腳底下往身上湧上去,我感覺全身第一次精神抖擻,一點都不覺得累了,而且眼睛和耳朵似乎都更清明,聽的更遠了,這就是地脈的力量?
我正在尋思,那些嬰兒都呆呆的看着我,然後瞬間所有的孩子都跪下,朝着我低頭,那感覺好像是在朝着我行禮,他們誰也不敢再上前,更不敢攻擊沈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