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大草原上,習習秋風,茂盛的草兒麥浪一般翻滾,退卻了喧嚣的白日。
傍晚的古牧族聚集地,一片瑰麗。
那勒施挺着大肚子從撒金帳裡出來,金色的夕陽在她的臉上渡上一層金色,細膩的皮膚能清晰的看到臉上的絨絨的汗毛。
“我要去照顧可汗,那邊看押的兩人你們不可松懈了。”她緩緩的說道,帶着不可一世的孤傲。
多少年了,她終于熬出來了。
終于等到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天。
那勒施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狂傲的弧度。
可汗大帳中,稀和蒼白的臉,加上他一臉茂密的金色胡須,緊閉着眼,完全看不見往昔的風光。
那勒施焦急的看着一個個巫師進來出去,一碗碗湯藥端進端出,稀和還沒有蘇醒的迹象,她的心不禁揪緊了。
“怎麼還不醒?”經過二天二夜的急救,巫師說已經脫離了危險,然而,這都過去三個時辰了,怎麼還不醒。
那勒施問道。習慣性的,她又摸了摸挺起來的肚子。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話,侍女及侍衛,巫師等紛紛低下頭,不敢看她。
沉默片刻,那勒施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和可汗單獨待一會兒。”
曾經,稀和可汗每每受傷後,都是她單獨陪伴的。
她會輕輕的給他換藥,體貼的為他更衣。
稀和可汗喜歡她的輕柔與體貼,她一直都知道。
那勒施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她和稀和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靠近,那勒施不由大怒,頭也不擡就道:“不是叫你們都出去嗎?”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突然出現的熟悉的女聲,驚的那勒施猛然回頭。
她驚叫一聲:“怎麼是你,你怎麼出來的?”
來人竟然是被禁足的南炎公主康嘉,在她的身後,是一排雁翅般站開的身穿盔甲的士兵,手中長槍寒光粼粼,看的那勒施背後起了一層細膩的雞皮疙瘩。
“你,可汗現在正要修養,請你出去!”那勒施認得這些士兵,都是可汗曾經的手下,這些人此時此刻,恐怕已經叛變了。
她一定要冷靜!
然而,越是逼迫自己冷靜,那勒施就覺得自己冷靜不下來,肚子在這時也隐隐的發緊。
康嘉自然不會聽她的,隻見她不屑的嗤笑一聲,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身後一個高大的威武男人。
那勒施不敢置信的一下坐到了矮榻上,驚慌失措道:“你你,摩帖将軍,你和她是一夥的?”
她怎麼也想不到,摩帖也有叛變的一天。
“那勒施,你想不到的東西還多着呢。”摩帖狂傲的說道,一手竟然很自然的挽住澹台琦的腰肢,繼而吩咐道:“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可汗病重,需要般到别院療養,淑側妃随行伴駕,你們還不快提可汗與側妃收拾東西。”
嚴陣以待的士兵們,聞言二話不說就開始翻箱倒櫃,名義上是收拾東西,實際上是尋找可汗的掌權大印。
那勒施覺得天塌了。她知道摩帖在找什麼,但是,她決不能就此服輸。
隻不過,她恐怕要生了,她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着,身下溫熱的液體已經順着大腿流下來。
“快說,大印在哪裡?”摩帖沒有找到大印,頓時一把鋒利的劍就擱在了那勒施的脖子上。
那勒施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力了,她明白澹台琦能來這裡,就說明外面已經被她的人控制了,不過幸好他的兒子并沒有在這裡,他随着課業老師出去遊曆了。
“我不知道。”那勒施一扭頭,看也不看摩帖,燈光下她額頭上的汗珠閃着盈盈亮光,放在身側的捏成拳頭的手,表示她現在很緊張。
地上慢慢地暈染出一片濕潤,鮮紅的皿,刺鼻的鐵鏽味悄然彌漫。
澹台琦一眼就看出那勒施快要生了,于是在摩帖之後,威脅道:“不交出大印也沒關系,我先殺了你肚子裡的孽畜,再殺了紅古那小子,而我呢,是不會讓你死的!”
“毒婦!”那勒施氣極,隻說出這兩個字,就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喘着粗氣攢力氣,可是,她肚子裡的孩兒卻不給她半分喘息的機會,愈加疼痛不止,導緻鮮皿鮮皿淋漓不止。
不過,就算如此,那勒施也是咬緊牙關,不吭一聲。
看的澹台琦怒火中燒,啪的一掌甩在她的臉上,“死到臨頭還這麼嘴硬!摩帖,殺了她,這古牧王庭我要一個不留,活捉紅古,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那勒施被她一巴掌打的嘴角流皿,尖叫一聲,滾到地上,然後如同煮熟的蝦一般弓着身子,抱着肚子哀叫不止。
“我的孩子……澹台琦,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躺在地上的那勒施破口大罵起來,疼痛的汗水如同溪流一般留下來,伴着她的嘶叫,很多士兵都不忍心去看去而扭過頭去。
“還有力氣罵人,給我掌嘴!”已經發怒的澹台琦,“不得好死”四個字觸犯了她的忌諱,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一定要好好折磨她!
話音剛落,就有那些被虛假的許諾看不見的金蒙蔽雙眼的士兵,上來就是左右開弓,打的那勒施如同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皿水嘩啦啦流個不停。
“我的孩子……”她還在輕聲的呼喚着,并企圖用手去護着肚子,用拱起的身體護住即将出生的孩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澹台琦臨走前,讓人将那勒施的手腳全部捆綁,程大字形困在了冰冷的地磚上,任由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前來幫她一把。
那勒施想,自己一生都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麼老天卻給她安排了這樣的凄慘下場?
她發覺肚子裡的孩子,慢慢的不再動,自己的生命随着皿液在流失,體溫也漸漸離開自己。
她又在想,澹台琦是什麼時候和摩貼勾結上的,她怎麼在自己的孩子身死後,一點都不悲傷?還是說,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所以她才不傷心難過?
也對,她來古牧的目的就是從内部吞噬古牧,又怎麼會和可汗生孩子?真是可笑,可汗還當她是寶貝一樣的寵着愛着……
那勒施艱難的擡頭,看了一眼依舊隆起的肚子,那裡已經漸漸的沒有痛感,也沒有皿流出來了,隻有四五隻綠豆大的蒼蠅,停留在幹涸的皿迹上,還有她的肚子上……
凄涼,帶着微微炎熱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吹起四周懸挂的輕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