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兄,怎麼樣?”
羊秘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可能是在為自己剛才的失态而感到羞愧。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走走走,這裡也沒什麼意思,咱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故意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韓言的雙眼卻是不曾離開過身邊這個低着頭掃地的老仆。
沖着羊秘使了個眼色,也不管羊秘有沒有讀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韓言已經轉身向外走去了,在其身後,典韋與樂進僅僅地跟随。
羊秘看了自己的弟弟羊衜一眼,也是沒有什麼準主意,因此也邁步跟了上來。
出了官邸,韓言腳下不停,三拐兩拐,一直走過了五個路口,路過一個茶寮之後,這才停下了腳步,然後走進了茶寮之中。
坐在茶寮之中,回想着剛才所經曆的那些事情,韓言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就連面前的茶水,也是沒有喝下去的心情了。
“韓兄,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看着眉頭緊皺的韓言,羊秘不由得有些擔心,開口便問了起來,隻是這茶水,也是不停歇地往嘴裡送着。
右手攥拳,然後用食指的第二關節敲了敲桌面,韓言這才滿臉凝重地開口說道:“這裡面有問題!”
“噗!什麼?這茶有問題?”
聽到韓言的話,羊秘先是一愣,緊跟着一口茶水噴到了一遍的地上,弄得羊衜滿臉的嫌惡。
“不是,不是這茶有問題,我是說剛才的那個人有問題。”
掃了一眼有些慌亂了羊秘,韓言不緊不慢地說道。
“什麼?剛才那個人有問題?韓兄你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這真是……嗨!”聽完韓言補充的話,羊秘不免有些埋怨起韓言來,不過随後面色一正,接着說道:“那人有什麼問題?我倒是覺得那個人很是正直,應該是個好官……管事的吧?”
哼了一眼差點說漏嘴的羊秘,韓言的眉頭已然緊皺,“羊兄,孟子有雲,‘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你可知道這後面一句是什麼嗎?”
“自然知道,‘兇中正,則眸子瞭焉;兇中不正,則眸子眊焉’,怎麼了,那人的眼神有什麼不對嗎?”
羊秘也是飽讀之士,自然不會被這麼個小問題難住,随口就回答了起來。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兇中正,則眸子瞭焉;兇中不正,則眸子眊焉’,說的是一個人的品性能夠從他的雙眼之中觀察出來。簡單來說,就是後世所說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等到羊秘回答完畢,韓言這才開口說道:“不錯!眼為心之苗!那個人怎麼樣我并不清楚,但是剛才他轉身走之前看了我一眼,就這一眼,讓我的感覺不是很好。”
“韓兄,你是不是多慮了?如果這人真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别人都走了為什麼他還要留下來呢?這根本就說不通吧?”
羊秘雖然知道孟子所說的話,但是卻也不太相信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更是不相信,自己已經‘看透’了的決曹,會是什麼壞人。
“這個……我也說不好,這就是一種感覺。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在城裡面轉轉,打聽一些消息之後再說。反正時間還早,也不需要太過着急。”
說不出道理來,韓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不過出于安全的考慮,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樣啊……也好,咱們就先在臨淄城轉轉,倒也不着急。”
羊秘也知道自己這次來也就是個湊熱鬧的,決策是用不到自己,幹脆也就别給韓言‘添亂’了,微微颔首,答應了下來。
“嗯!就該如此。”
與羊秘統一了意見,韓言也不再多話,伸手一抄,自顧自喝起茶水來。
茶寮之中,本就是各路人物交彙的地方,迎來送往,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販夫走卒,都是有可能在這裡遇到的。而坐在韓言等人身邊不遠處的那一桌,顯然就是販夫走卒一類的人物。
聽着這些人閑聊,韓言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突然間,韓言聽見了一句話,緊跟着就來了精神,“這位朋友,這臨淄城現今都已經沒有守城的兵丁了,您怎麼還說這臨淄城太平?依我看,這臨淄城出事也不過就是轉眼的功夫,說不準一會就要出事了!”
卻是韓言聽見有人說‘臨淄城内很太平’,因此忍不住開口搭腔了,當然,韓言也是存着打聽消息的心思才開的口。
“哎?我說,這位朋友您該是外地來的吧?”
被韓言質疑,這人也沒有生氣,而是笑呵呵地反問了韓言一句。
“嗯?我是外地來的,不過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仔細想了一下,韓言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做得有問題,因此忍不住問了出來。
“呵呵,凡是咱們臨淄城的,誰不知道這裡有個五六年的沒有過案子了?而且現在的黃巾賊們可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對于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可是不會下手的。你說,這一來沒有糾紛,二來不用擔心那幫黃巾賊餘孽,這臨淄城裡不是太平日子是什麼?”
這人笑着,又給韓言解釋了一番。
對于黃巾賊的改變,韓言倒不是很在意,畢竟領頭的隻要不傻就應該不會再像開始那樣裹挾平頭百姓了。隻是對方先前的那一番話,卻是讓韓言有了興趣。
“五六年沒有案子了?不能吧?就算是司隸洛陽,天子腳下,也不可能說數年沒有糾紛,一個小小的臨淄城,又怎麼可能一點的事情都沒有?這個玩笑可是一點都不好笑!”
韓言口中反駁着,但是心中卻是已經信了七八分,畢竟自己跟對方沒有交集,實在是沒有騙自己的必要,再者說了,這種事情随便找人問都能問出來,對方也沒有必要在這方面撒謊。
果然,就在韓言說完之後,那人便‘嘿嘿’地笑了起來,“嘿嘿,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