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西海海岸邊
花園中,雕花镂空的香案上,小小的精緻香爐置于案上,袅袅的煙霧在微風的吹拂下越發飄袅,直至散盡,徒留一縷歎息。
香爐的旁邊,放着一架華美的古筝,黑色的琴身閃閃發亮,由細到粗整齊地排列着21根琴弦。用手輕輕一撥,就發出像流水一樣的聲音,纖纖玉手在黑色的琴身上顯得更加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紅色繡着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鬓斜插一朵珊瑚牡丹花,簪着一支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钗和一支玫瑰晶并蒂蓮海棠修翅玉鸾步搖簪。真真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鬓淳濃染春煙的味道。美麗的臉龐上,淡淡的笑容含在嘴角。眸瓣笑顔燦爛如傍晚落山的朝霞。
纖指輕撫琴弦,空靈之聲乍然傳出,令人憶起那山谷的幽蘭,高古之音仿佛禦風在那彩雲之際。
遠處一襲黑衣的紅發男子臨風而立,火紅的發絲随風飄揚。目光凜冽的眸子注視着眼前正在撫琴的女子。
遠遠望去,好一幅美麗的畫面。卻是有人偏偏要破壞這份美麗,硬是挑了一個這麼時候前來打擾。
一頭白發的太白金星捋着胡子騰雲駕霧而來,漸漸放慢速度,緩緩地停在海岸之上,看到遠處正在撫琴的紅衣女子,竟有一種找錯地方的感覺,這可還是當年那個聞名三界的善妒的瘋狂女子?
如此女子做妻,堪堪稱得上是上上之選,不知為何,真君偏偏鐘情于月宮仙子,美則美矣,卻少了一股人氣。别人的家事可不是老朽能參與的,以三公主如此之姿、心性,又會為三界帶來不少八卦吧!
我一定要盡快的完成任務,不能辜負等在天上的衆位仙友,正因為這份焦急,才忽略了那股自紅發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魔氣。
遠處正在撫琴的女子,感到有外人的到來,停下了手,擡頭看向遠處的紅發男子,似是感到女子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紅發男子擡頭望去。
“重樓,不要讓他發現了你。”寸心輕聲道。重樓微微皺了皺眉。
敖寸心見重樓皺起了眉頭,輕聲道:“重樓哥哥,我這到這般會委屈了你,寸心這裡,寸心這裡已經再也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說着目光灼灼的盯着重樓。聞言重樓收回蓄勢待發的腕刀,轉身隐形而去。
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裡是怎麼的複雜……
太白金星拿着明黃的聖旨到來,站在琴案的不遠處。看着眼前的女子之态竟有些恍惚,溫柔含笑的女子,飄落的花瓣,真是一幅美景……可惜他沒有那個欣賞的機會……
“西海龍女寸心接旨。”
一襲紅色紗衣的女子聞言緩緩起身,踏着小碎步子,翩翩而至于太白金星面前,輕俯下身,跪下,火紅的衣衫垂落在地上,好似一朵盛開的巨大火蓮。
太白金星看了看已跪下的寸心,展開聖旨。
“西海寸心,私自挖渠取水,念在是為萬千生靈着想,撤除禁令,即日返回西海龍宮,恢複西海三公主的稱号,三日後,上天庭謝恩,欽此。”
“西海寸心接旨,謝陛下。”朝着天庭遙遙一拜。
“恭喜三公主,能夠重獲自由。”太白金星滿臉笑容的說道。即使千年前太過瘋狂,他也不讨厭眼前的女子,活了那麼大歲數,對她隻是惋惜。
“謝過太白金星,寸心稍後會龍宮準備,三日後,定會準時上天庭謝恩。”寸心露出了明媚的笑靥。
看着眼前被囚禁了千年的女子,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那個月光宣言,隻希望她一直這樣就好。
“三公主,莫要太執着。”太白金星捋着自己長長的胡子,看着敖寸心歎道。
敖寸心聞言微愣,随即笑道:“小龍謹記您的教誨。”神情自然沒有絲毫的勉強與失态,太白金星在心中點了點頭。
“那麼老朽就此别過。”太白金星一甩拂塵,轉身騰雲而去。在萬千雲朵中,回想三公主最後的明媚笑靥,搖頭笑了笑,還是那個可愛嬌俏的小粉龍,原以為經曆了這些事,會失了本心,剛才遙遙一看,還真有種溫婉高貴的感覺。這條小龍呀!
寸心送走太白金星之後,手裡拿着那分明黃的聖旨。
就是這份明黃,再千年之前,将自己與楊戬的千年婚姻,化為了一場三界的笑話,千年付出的所有的感情,成為三界衆仙笑話自己證據,讓所有人的都嘲笑西海。就是這份明黃,在五百年前,讓寸心永鎮西海,失去自由,每天隻能在西海附近遊蕩,而如今,又利用它來講自己赦免,回複那自由之身。
整整五百年的時間啊!楊戬你可曾想起我?可曾想起還有一條小小的粉龍為了你失去自由,圈禁在這一方小小的天空之下,寸心自始至終都未曾後悔過,隻是……
隻是期望着你曾來看看我,這也說明寸心在千年來的付出還有一絲小小的收獲,而不是衆人眼中癡傻的瘋婦而已,為什麼?連這樣小小的願望也不能滿足我呢?
這樣想着,原本紅潤白皙的面頰逐漸變得慘白,淚水不斷的從眼中溢出,想要阻止,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不停的溢出,楊戬你可知?在這幾百年中,我到底為你流了多少淚?縱使千般錯、萬般錯,千年的夫妻情分也換不得短短的一面嗎?
傳遍三界的月光宣言,讓我千年的感情成為最最大的笑話,也讓我成了三界最傻的女子。三日之後的謝恩宴會中,我該如何面對你?西海該如何面對衆位仙家,又怎麼向四海交代?四海中的叔伯姐妹對我的寵愛之最,卻讓他們與我一起承擔這份屈辱,寸心怎麼忍心?又怎麼敢?
寸心呆呆的望着垂落在手上的淚珠,早已沒有了剛剛撫琴時的優雅高貴之态,她此時隻是一個受盡心傷的可憐女子。隻是一個渴望得到别人安慰的女子罷了。
緩緩坐在昙花小榻上,俯身于香案之上,将頭埋在雙臂之間,輕輕的抽泣,顫抖着雙肩,似要将無盡的委屈與痛苦通通發洩出來。
哭泣時顫抖的雙肩,突然感到有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拍着自己,擡頭望去是重樓正用他那雙火紅的眸子靜靜的凝視着自己。
火紅的眸子隐隐透露着一絲擔憂“哼!不想去就不要去,有本座在,不過是區區天庭。”“謝謝你,重樓哥哥。”寸心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輕地勾了勾嘴角,那淺笑随嫣紅的唇、沿上嘴角、隻是珉然意蘊、淺淺一提、仿是偶染了煙霞,讓人不覺沉溺于其中。
她不知道重樓是不是真的了解她的心中所想但是能聽到這句話,心中有種安定的感覺……不管是有意還是誤打誤撞……
重樓看着寸心明媚的笑靥。難得的怔怔的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