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夜晚,一座冰雕屹立于大地上,遠遠看去,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整座冰雕外表竟有着詭異的波紋在浮動,内裡無數個黑乎乎yīn影似乎也變得不安份起來,就象随時會破冰而出一樣。
“嗚嗚嗚~!”
凜冽的西北大風帶着令人心悸的尖嘯聲從城頭掠過,就仿佛有數不清的冤魂在耳邊鳴叫着,令守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均有些慌亂的向城下望了兩眼。
透過近似于半透明的冰殼,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冰層下面的一張張臉龐,還尤自帶着的痛苦、驚恐以及絕望等臨死前的各種表情,令人望之膽戰心寒!
匈奴人的宗教認為,人的靈魂居住在頭顱裡面,不死不滅,假如死後能得到安葬,則會成神,并且墓葬規模越大,随葬品越豐厚,成神的等級就越高!反之,如果屍體不能入土為安,靈魂将會化作厲鬼!
突然,“當锒~!”一聲脆響傳來!
所有守軍的心髒均突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條(件反shè似的猛的擰頭看去,原來,一名同伴手裡的兵器掉落在了地面。
大夥兒都拍了拍心口,暗松了口氣,其中一人沒好氣的罵道:“老王,你他娘的想吓死人啊?”
“抱歉,抱歉!”老王連忙打着哈哈,向四下裡作着揖,然後把兵器撿了起來,臉上卻現出了一幅yù言又止的神sè,好半天,才遲疑道:“你們看,我軍能守得住城嗎?”
又一名軍士嗖的一下撲了上去,一把捂住他嘴巴,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這才小聲罵道:“你他娘的想死自已從城頭跳下去,可别害了大夥兒!無論守住守不住,都不是咱們cāo心的事兒,記住,管好自已的嘴巴,聽到沒?”說完,又小心的看了看左右,這才緩緩把手松了開來。
“是,是!”老王忙不疊的點着頭,并重新摟住兵器,雙手一抄,倚靠在了上面。
經過一陣短暫的虛驚,城頭重新恢複了平靜。但老王的話語卻深深烙在了每個人的心底。
“我軍能守得住城嗎?”
一轉間,于緊張氣氛中,時間過去了兩天,兩軍均是嚴陣以待,在相隔五裡的距離内,彌漫着一片肅殺氣息,連蒼鷹都遠遠的在天際盤旋着,不敢從上空飛過。
聳立于兩軍之間的京觀仍然存在,劉嶽并未遣人出城摧毀,在他認為,這是恥辱,是**裸的劈臉呼!留下來,有助于激發出将士們的不屈與憤怒。
涼州軍也不會閑着,于當晚将營寨移至城下之後,就抓緊時間做起了進攻前的最後準備工作。
元月初五清晨,營寨裡再次忙碌起來,一隊隊軍士列着整齊的陣形從營中馳出,今天,是攻打上邽的rì子!
受限于兵力與器械不足,雲峰沒法從四面八方發起狂攻,隻能采取圍三阕一的老法子,于南門與北門各布下一萬騎,自已親率兩萬騎,三萬五千步卒從西門發起進攻。
很快的,全軍于距離城池兩裡處列陣停下,雲峰擡頭看去,城頭上雖是人影綽綽,但并沒有大型守城器械存在,至于投石機,更是不見影子,看來,火油彈的威力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天地間鴉雀無聲,城上城下無數道目光均投shè在了這個立于軍陣最前方,騎着皿紅sè大馬的俊秀男人身上。他,一言可決萬千人生死,一個念頭可以決定眼前城池的存亡,一舉一動都将對百萬人産生巨大的影響!
劉月茹忍不住回憶起了長公主府中的點點滴滴往事,她親眼見證了一個當初被她鞭抽腳踩的小小奴仆成長為一方霸主的整個過程。
姚靜與韓氏姊妹花的眼中卻難以抑制的泛出了絲絲柔情,騎着汗皿寶馬屹立于陣前的,就是她們心儀的男人,普天之下,再無人能比得上!
蘇绮貞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正是由于這個男人的出現,才把她從噩夢般的過往中拯救出來,然而,她的心房裡也從此住下了一個身影。
庚氏兄妹倆的臉上均現出了複雜難明之sè,不管他們對這個人有什麼樣的看法,但不得不承認,隻有他,才是張靈芸的最佳良配。
列着整齊隊形的将士們,則懷着滿腔的崇拜與欽佩,等待着他們的将軍發出總攻的命令!
至于城頭上的趙軍,無不是滿含着憎恨與恐懼,他們恨不得上天當場降下一道天雷,把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給生生劈死在他們眼前!
雲峰亦是思緒良多,隻有攻下上邽,才能夠把秦州盡握于手,邁出征戰天下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看着城頭上表情各異的臉孔,雲峰深深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氣,一股舒爽緻極的寒流順着喉管進入肺中,強烈的刺激使他的心緒稍稍平複了些。
緩緩擡起手臂,用力向下一壓,雲峰大喝道:“上!”
步兵陣立刻起了變化,床弩夾雜在數百架投石機的間隙裡被戰馬拖拽而出,緊跟其後的則是沖車、雲梯等攻城器械,兩翼騎兵亦随之向前推進,但緊跟着騎兵的,還有數千輛堆着沉重麻包的馬車。
與此同時,城牆背面亦是一派忙碌景象,距離較遠處分布着上百架投石機,工匠們正在緊張的進行着最後的調試。屋舍裡的居民早已被驅趕到了州府統一看管,一旦城破,趙軍将依托屋舍做拼死抵抗。而在城門洞裡,上百名軍士正合力把一輛塞門刀車推入其内。
塞門刀車,兩輪,車體寬度幾乎等同于城門,車前設有三至四層木架,可供軍士攀附向外shè擊,各層均固定若幹口尖刀,尤其前刀壁上裝有二十四口!使用時将車推至城門後側,既能殺傷敵人,又可擋住敵方的矢石。有如一活動壁壘。
“止步~!”傳令官一揮旗幟,全軍在距城四百五十步處穩穩停了下來。
這一次,由投石機率先進攻,伴随着接連不斷的嗡嗡聲,漫天火球騰空而起,狠狠的向着城牆砸去,轉眼之間,城頭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焰,三層木制城樓也被點燃,在木料爆裂聲中,引發了沖天大火。
雲峰心裡有些微微惋惜,卻也無法可想,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城樓被付之一炬,守軍則在投石機剛剛發shè時就已退到了城下,因此也沒造成什麼傷亡。
雲峰的目地并不在于此,他隻需要壓制住城頭火力就夠了。
片刻之後,投石機中分出三分之一移向左右,以火油彈封鎖住這片區域,斷絕其他三門守軍來援的可能xìng。剩下的則另出一半,向前移動了二十步,這一次,火油彈大多數打在了城牆後方,盡管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但從隐約傳來的慘叫聲可以判斷出,在猝不及防下,守軍亦遭受到了一定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