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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計成

重生之嫡女禍妃 千山茶客 8604 2024-01-31 01:14

  蔣信之皺了皺眉,顯然董盈兒問的這個問題并不怎麼令他愉悅,隻是秉着客氣的心思還是道:“正是。”

  由蔣信之的嘴裡說出來,董盈兒心中蓦然一痛,蔣信之眼中的不耐被她盡收眼底,不知不覺中,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恨在心中悄然升起。為什麼呢?她從小就是自家父母的掌上明珠,開朗熱情,處事周到,沒有哪個不贊聲好的。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父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官途将自己送進宮中,心上人待自己冷若冰霜,而昔日的姐妹隻會見死不救。這個世上的人已經全部背叛了她,她又憑什麼讓這些人好過?

  董盈兒定定的看了蔣信之半晌,突然一笑:“聽聞阮妹妹被賊人擄走,如今下落不明,她與我也是昔日好友,想來可真是為她擔心呢。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蔣信之敏感的察覺道董盈兒說這番話中奇怪的語氣,倒似含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雖然護短,如今處事卻比以前更加成熟,忍住心中的不悅,沒有跟她多計較,隻是淡淡道:“承蒙修儀上心,末将還有事在身,告辭。”說罷便再也不看董盈兒,好似多看一眼都會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大踏步的離開了。

  董盈兒站在原地,看着蔣信之遠去的背影,慢悠悠的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這笑容此刻顯得有些扭曲罷了。

  ……

  同京城中雞飛狗跳的情況不同,蔣阮所處的環境倒似十分清幽雅緻。每日來伺候的婢子是個啞巴,從來不說一句話,而除了這個婢子,她見不到别的人。這屋裡倒是東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幾本遊記,大約是為了給她打發時間用的。果真,是宣離下的口令,琦曼動的手,也知道她還有利用價值,倒是沒有過多的為難與她。

  而蔣阮這幾日也極力的适應這裡的環境,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證實了自己可能是有了身子的事實。有了這個認識之後,蔣阮平日裡做事更加小心,倒是好像真的将這個地方當做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處所,每日安心的調養起來。唯一遺憾的是這裡沒有什麼安胎藥,卻也讓蔣阮更加笃定要趁早解決一切離開這裡。

  這一日,天氣有些陰沉,一大早便開始下起雨來,因着正是初春時候的春雨,一下起來就沒個完。自清晨一直下到午後,空氣便有些潮濕而微寒。外頭的枝桠上已然生出一些嫩綠的小芽,細嫩的幼苗顯得分外有春日的感覺。蔣阮站在窗前,正瞧着那樹枝出神,冷不丁的門便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那腳步聲和平日裡的啞婢不同,啞婢行走的時候聲音悄無聲息,好似貓兒一般,所以蔣阮在這裡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而這個腳步聲雖然很輕,卻不是輕的小心翼翼,反而似乎有幾分随性和嚣張,像是在靠近獵物的野獸,貓着腰緩慢的做出攻擊前的潛伏。

  蔣阮微微一笑,等了這麼久,總算來了。她唇角的笑容極快的淡去,轉過頭時,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驚愕來。

  站在門口的并不是啞婢,相反,同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存在的啞婢相比,這個人一站在這裡,就是天生要奪人眼球的存在。這是一名穿着大紅色長裙的女子。隻是這衣裳同錦朝的衣裳又是不同,上面灑滿了金粉,金線繡着繁複的圖案,即便是在沒有日光的天氣,好似也在閃閃發光一般。薄紗紅衣,露出纖細的腰,上頭叮叮咚咚的綴着一個個小鈴铛,腳上竟也是沒有穿鞋,隻在腳踝處挂了一串青綠色的鈴铛,更顯得那踩在地上的赤腳白皙如玉,仿佛是雕刻成的古玩一般。

  比那雙腳更讓人驚心動魄的,是上頭的一張臉。蔣阮已然是生的妩媚如妖,這女子卻當得起颠倒衆生。目光潺潺好似有生命力,聖潔中帶着邪惡,分明面上脂粉不施,偏唇上抹了最紅的胭脂,好似在陽春白雪中陡然出現的一簇火苗,帶着燎原的奔放即将将人整個吞沒下去。這女子容貌美豔,說是美豔,卻更像是禁欲和放蕩結合在一起的複雜感情。隻要靠近便會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一般,蔣阮是女子尚且如此,若是尋常男子見了,還不得以為是哪裡來的狐妖精魅,被活生生的吸幹了精氣也舍得。

  這大約便是南疆的那一位聖女了,蔣阮心下稍定,慢慢的與那女子對視。

  那女子自然也捕捉到了蔣阮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豔,眼角便流露出一絲得意的風情。這得意由她做出來并不覺得讨厭,反而有種别樣的嬌嗔的風情。

  “蔣阮。”她慢慢道,語調奇異而動聽,仿佛來自天籁,似是隔了許久才與人開始對話。

  蔣阮颔首:“你是……。”

  “我是南疆聖女,丹真。”她道。

  “久仰。”蔣阮會。

  丹真有些詫異,聲音一沉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過是客套話罷了。”蔣阮微微一笑:“入鄉随俗,想來聖女還沒有習慣大錦朝的民風民俗,才會當真。”

  丹真有些惱怒,她自然是聽出了蔣阮話中的嘲諷。說她是外來的人,錦朝的人從來都看不起邊境小國,便是當初南疆國還未被滅國的時候,年年進貢,可還是被那些錦朝人親切的成為“南疆蠻子”。如今蔣阮再提起此話,聽在丹真耳中便覺得有些刺耳。她擰了凝神,兩道秀氣的眉微微挑起,這才慢慢道:“嘴還挺利。”

  “彼此彼此。”蔣阮回到。她并不懼怕此刻丹真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宣離和南疆的同盟雖然不太堅固,可如今正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宣離是不會允許一點岔子發生的,所以一定會拿捏住南疆的軟肋要她們不得不認同自己的決定。而琦曼,從這麼多年的相處來看,此人有決心有籌謀,是個顧全大局的人,與她又沒有什麼生死之仇,自然不會立刻殺了她。蔣阮在這之前便推測出南疆如今有兩個主子,一個是琦曼,一個就是面前的丹真。不過很顯然,便是從此刻看來,丹真遠遠及不上琦曼,無論是手腕還是心兇,所以,丹真隻能是個被領導者。琦曼善于控制,在琦曼的控制下,丹真是不可能對她出手的。

  若是以前,蔣阮自然是大無畏,可如今正是懷了身子的時候,便是不為她自己考慮,也要為肚裡的孩子想上幾分。所以一直以來,她将丹真的情緒小心翼翼的引導着,丹真骨子裡是個不認輸的人,下意識的還想要與她比一比。這是身為女人的自覺。譬如方才,丹真本身已經長得極為美貌,可今日這一番作為,還是看出來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蔣阮便又不是個男人,哪裡就稱得上丹真為自己如此精心打扮,自然是因為丹真心中還是存了與蔣阮一較高下的心思。

  “你生的并不算很好。”丹真慢悠悠的開口,說這話的時候,還将蔣阮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番,她唇角一勾,眼中流露出幾絲不屑:“出身更是低賤,聽說曾還被鄉下的下人奴役,真是可笑。”她饒有興緻的把玩着自己略顯卷曲的頭發:“聽過你的事迹,當初你那個哥哥被稱為戰神,也有你的幾分功勞。我原先以為,你定是個有幾分本事的,如今看來,卻是我高估了你。這般輕易地就被人擄走了去,留在此地當一個禁脔,實在是無趣了些。”

  蔣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并未因為她的這番話而顯出幾分異樣的神色來。莫說丹真這是故意在激怒她,便是不知道丹真的打算,這點話語,她還真的不放在心上。曾經經過的流言蜚語多了去了,又哪裡會将這些小小的口舌看在眼中。

  丹真微微一笑,慢慢的走近蔣阮,突然伸手攫住蔣阮的脖子,丹真的手十分柔軟,好似沒有骨頭一般。這樣的一隻小手,若是握在男人手中,足以令那個男人早早的心猿意馬。可此刻如蛇一般的纏在蔣阮的脖子上,隻帶着一種陰森的寒意,好似鬼一般。

  “你真是弱小,”丹真欣賞着蔣阮的表情:“我若是在這裡劃上一道,你可就沒命了。做什麼錦英王妃?”

  “哦?”蔣阮偏過頭,避開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為什麼要殺我呢?因為蕭韶?”

  提到“蕭韶”兩個字,丹真的表情微微一變。那一瞬間,原本靈氣無限的雙眸好似突然就變得十分扭曲,那其中的陰寒即使是蔣阮看了,也覺得有些不妙。她的執念竟如此深?蔣阮心中既是驚訝又是惱怒,蕭韶與這女子說起來也不過是幾面之緣,可這女子便愣是從南疆追到了大錦朝,打着複國的心思,卻是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其原因還不是為了那個禍水?

  “你很了解麼?”丹真突然冷笑一聲:“你以為你做個錦英王妃很了不起麼?他是草原上的雄鷹,沙漠裡的孤狼,這一生都不會擁有任何牽絆,你不過是一顆醜陋的絆腳石,居然也敢如此沾沾自喜,實在是可笑之極!可笑!”說到最後,她又忍不住憤怒起來。

  蔣阮挑眉,丹真果真對蕭韶的執念很深,隻要說起蕭韶來,極容易挑動她的情緒。這算什麼?禁欲許久的純潔無比的聖女第一次動了凡心,因為自己得不到,所以所有人都不能得到,她最後又想做什麼,将蕭韶做成一個傀儡永遠收藏?就像那些話本裡的南疆秘術一般?至于孤狼和雄鷹,蔣阮竟是覺得有些好笑,或許那個男人在别人面前的确是這樣一幅威風凜凜不可侵犯的模樣,可大約見過他纏人的時候,或許丹真就不會如此執念了吧。

  隻是蕭韶纏人的模樣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見的。蔣阮便也微微笑了:“我的确是一顆絆腳石,可這粒絆腳石卻是他自己要拾起來的。聖女或許不是絆腳石而是助力,可他還不是一腳踢開?哦,我說錯了,如今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早在許多年前就注定了是宿敵,聖女又想說什麼?”

  蔣阮的回擊這麼多年從未變過,她不喜歡耗費太多的口舌,總是一陣見皿,找着人的傷口就拼命往上頭踩,完了還撒一把鹽,做的那叫一個潇灑利落。與她打嘴仗的,但凡都被她氣了個半死。丹真是個聖女,在南疆有極高的地位,平日裡高高在上,哪裡就與人說過這麼多話,而從來沒有人為難過她,對于她的話都是不容置疑的去執行。相反,蔣阮自小到大,前世今生,遭受到的質疑數不勝數,對于這樣的反擊,可謂是信手拈來。

  丹真果真被她一番話氣的變了臉色。任何一名女子在自己的情敵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這面子還是心上人給帶走的,怎麼可能無動于衷?丹真幾乎是要将蔣阮生吞活剝了,那張美豔的臉幾乎要被撕碎了,可是片刻,她就露出了一個笑容,嘲諷的開口道:“你說這些話又有什麼作用?我從來不需要他的甘願,我要的,是他的臣服。”

  “臣服?”蔣阮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她笑着看向丹真:“聖女啊,你不是說,他是草原上的雄鷹,沙漠裡的孤狼。你也知道,雄鷹翺翔九天,孤狼獨走千裡,可以被獵殺卻不可以被馴服。你可曾見過被馴服的雄鷹和餓狼?既然如此,又談什麼臣服?”

  丹真已經逐漸适應了蔣阮的說話方式,她緩慢的跟着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詭異:“蔣家小姐,真是天真。或許這正是你們錦朝女子養在深閨所以才如此天真的緣故吧。事實上,我所說的臣服并不是你說的那樣。你所說的是心的臣服,我所說的卻是人的臣服。當你的國家,整個大錦朝都臣服在南疆的腳下時,莫說是雄鷹和孤狼,就是這片天,這塊沙漠,都要向我臣服!”

  她話說的如此狂妄,蔣阮沒有接話,這樣的沉默看在丹真眼中便是蔣阮退縮的表現。她心滿意足的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從未想過要成為他的助力。他是雄鷹也好,孤狼也罷,此生隻能呆在我的身邊。若是想要離開,就折斷他的翅膀,拔掉他的利牙。隻等我南疆國的鐵蹄踏平這片土地,你們這裡的所有人都為我們所俘虜,而他,我會毒瞎他的眼,折斷他的腿,讓他好好活着,活在我身邊。”

  這樣毛骨悚然的表達愛意的方法,大約是蔣阮前世今生都聞所未聞的,要是蕭韶聽說了這番話,不知又是一副什麼樣的光景,蔣阮心中感歎。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隻是看着丹真道:“這樣一來,我便什麼用也沒有了,你為何不幹脆殺了我?”

  “呵呵,”丹真笑起來,這一次的笑容裡卻是帶着幾分興奮,她道:“我自然想要殺了你,我怎麼能饒了你。這麼殺了你未免也太過便宜你了。他本來是我的獵物,卻被肮髒的你玷污。我已經想好了如何處理你,讓你的身子千倉百孔,然後倒進去南疆國最細小最長久的蟲卵,讓它們在你的身體中發芽破土,你将成為一尊活的容器,這樣長長久久的在痛苦中活着,你和蟲子一樣,讓你親眼見着他是如何臣服在我腳下,豈不是很好?”

  蔣阮微微一怔,不知怎的,竟是恍惚又想起前生自己臨死之前,蔣素素将自己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也是為了要她眼睜睜的看着沛兒受苦嗎?那的确是一種難熬的滋味,丹真對她的恨果真也不淺。隻是蔣阮卻知道,丹真此刻不殺她,卻并不是這個原因,不過是因為宣離和琦曼的吩咐,如今不好動手罷了。

  而她,也要利用丹真做一件事情。

  蔣阮微微一笑,道:“你們南疆國又哪裡這麼容易就踏平我大錦朝的土地,難不成大錦朝的将士兒郎們全是死人不成?聖女大約以為如今宮中局勢緊張便是有了可趁之機吧,我想聖女也應當與八殿下結下同盟,可聖女不覺得這同盟結的太草率了嗎,要知道,在陛下的安排裡,可沒有八殿下當上大錦朝未來儲君一說。”

  丹真也笑了:“你們皇帝算得了什麼?如今不過是一個廢人罷了。”

  “可還有十三殿下呢,”蔣阮打斷她的話:“十三殿下聰慧過人,才識淵博。更重要的是,他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丹真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猛地眼睛一亮,看向蔣阮道:“你大約以為,所謂的名正言順便是一封聖旨,有了這份聖旨,你押對了寶,也就有了希望。”

  蔣阮颔首,目光中卻是流露出一絲了然。丹真冷笑一聲,轉身出了門,片刻後,再進門時,手中已然是一個長長的木筒。她的笑容很是有些不懷好意:“蔣小姐,可是覺得這東西熟悉的很?”

  蔣阮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盯着那木筒。那木筒裡是什麼,蔣阮心知肚明。而丹真瞧見她一動不動的眼神,好似更加興奮了,她猛地拉開了木筒,從裡面扯出一個東西來。那個東西眼熟得很,長長的卷軸一展開來,赫然正是一副聖旨。

  “你以為将聖旨藏在馬車中,就沒有人發現了?不得不說,你總是如此大膽,隻是膽大卻容易出錯,如今你所謂的希望,卻是落在我的手裡。你要知道,若是沒有這封聖旨,那一位十三皇子可是什麼都沒有。若是在此時皇帝又駕崩,而正與這十三皇子有關,你說,會是如何?”

  會是如何?蔣阮也在心中冷笑,會是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前生她就是這樣被污名為禍國妖女,将皇帝的死砸在她的頭上,最後成為全天下的罪人。而宣離得以脫得幹幹淨淨,幹幹淨淨的坐上那個位置,沒有一句不是,全是歌功頌德的,這就是真相。

  而此刻,蔣阮隻是淡淡道:“你得到了這副聖旨又如何?總有一日,它會被人找到,終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隻要等到那一日,我的希望就算沒有落空。”

  蔣阮眼中的希翼落在丹真眼中,突然就生起了幾分煩躁。她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蔣阮還會對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報以如此大的期望。這是蠢還是天真?丹真不知道,她隻知道,現在非常想要在蔣阮臉上看到的表情,不是這個,她應該後悔和沮喪,痛不欲生,自責内疚,而不是,滿懷希望。

  要讓她後悔的這個念頭此刻瘋狂地響徹在丹真的腦海中,她再也顧不得别的,突然從懷中摸出火種,那火折子一點即燃,她将那聖旨猛地仍在火折子上點燃,瞬間,大火便席卷了明黃色的絹帛。

  蔣阮面色陡然大變,隻喊了一聲“不”就要沖上來将丹真手上的聖旨奪走,可丹真又哪裡會讓她如願,身子隻輕輕巧巧一閃,那明黃色的絹帛也不知道是撒上了什麼粉末,燒的越發猛然,不過短短一瞬,火光就将那東西完全吞沒進去,隻剩下一點紅光殘燼,可憐兮兮的躺在地下。

  蔣阮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那對灰燼,雖然對她沒有表現出自己想象中那般痛不欲生有些不悅,可見方才咄咄逼人,一副萬事萬物盡在自己掌握中的女子露出這樣一副茫然的神情,丹真總算還是滿意了。她慢慢的走到蔣阮身邊,故意問道:“你看,你的希望,沒有了。”

  蔣阮低着頭沒有說話,丹真冷笑一聲,道:“你在我眼中,不過是蝼蟻一樣的存在,你所謂的希望,對我來說不值一提。所以蔣阮,就連你的大錦朝,你所擁護的十三皇子也會如這火堆中的聖旨一般,成為一堆灰燼,什麼都不是。而他,這一生,必然隻能呆在我的身邊了。”說完這句話,丹真再也沒有理會蔣阮,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今日她已經出了一口惡氣,心中暢快無比,而出去太久,隻怕惹人生疑,今日本就是她背着琦曼出來的。

  琦曼下了死命令,不許動蔣阮一根汗毛,對于丹真來說,這是令人憤怒的。看着自己厭惡的人卻不能置她于死地,這簡直就如同煎熬。好在今日,能讓那個女人失魂落魄,似乎也是不錯。那聖旨丹真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隻因為這聖旨留着也是一個禍害,便是宣離自己,也終是會毀了聖旨。與其讓宣離親手毀掉,倒不如她當着蔣阮的面毀掉,那是等于毀了蔣阮的希望,足夠令她崩潰,而那就是她最想見到的。

  丹真走後,啞婢也回來了。她有些害怕的看了蔣阮一眼,方才大約也是在外頭候着,瞧着倒是十分懼怕丹真的模樣。蔣阮看着她,面無表情道:“将這東西打掃了吧。”說完便起身朝榻上走去。

  啞婢有些驚訝,方才從兩人的表情來看,蔣阮分明是極在意這東西的,然而此刻這東西已經被丹真毀了,蔣阮不該是傷心欲絕麼?怎麼還能如此若無其事的與她說話,甚至面上半點傷心的神色也沒有?

  蔣阮沒有在意啞婢的心思,隻是有些疲憊的靠着軟榻的墊子,輕輕地松了口氣。方才那出戲,演的也實在吃力了些。如今身子重了後,她每每太過用力的做某件事,都會覺得累的比往日快很多。今日要在丹真面前一絲破綻也不露,也實在是不輕松。

  而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一切都按照她想象中的進行。

  女人在與另一個女人比較的時候,總是希望能看到另一個女人極其失敗的一面。丹真也是一樣,她希望看到蔣阮最為後悔和失落的一面,不能動手殺了她,又迫不急待的想要撕開蔣阮的從容,所以,在蔣阮刻意的引導下,丹真會以為,蔣阮如今能如此平靜都是因為那張聖旨帶給她的希望,隻要毀了“希望”,就相當于毀了蔣阮的信仰,蔣阮的整個人,也就會日日活在絕望裡了。

  丹真是南疆人,南疆人不識錦朝文字。而琦曼是個隐忍的人,這份聖旨在這之前她不會打開來,會完好無損的交到宣離面前。蔣阮的這個計劃本就想的極其冒險,若是這份聖旨被宣離看到了,不僅一切都功虧一篑,就連蕭韶的身份都會暴露。所以事情的關鍵點就在,宣離還未看到聖旨的時候,聖旨已經被銷毀了。

  銷毀聖旨的事情,隻能丹真做。

  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沖動,找她來最好不過。丹真以為這份聖旨上寫的是立宣沛為太子,可事實上,這份聖旨上儲君的名字卻是蕭韶。自此一來,隻要皇帝不醒,随着這一份聖旨的徹底煙消雲滅,蕭韶的身世将會被徹底掩埋在曆史的塵埃中,他将永遠隻是錦英王府的小王爺,錦衣衛的少主,不是什麼皇家皿脈。

  丹真會因此而消停一段時間,而宣離,以他極其保守穩固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一定會等風聲過去後才過來看自己,而丹真在那之前也不會主動說出聖旨的事情,所以宣離到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聖旨了。就算他懷疑,也找不出任何證據。而且他不會懷疑,他會放松在宮中對宣沛的警惕,一心在皇帝身上做文章。

  偷梁換柱,移花接木,看着雖然簡單,可是做出每一步都好似走到鋼絲上,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入萬丈深淵。蔣阮便是這般大膽的設想了,也是大膽的做了。她在這裡的每一步,因為肚裡的孩子而走的萬分艱辛。平常來十分簡單的事情,做出來竟是有些汗水。她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叫來啞婢,啞婢等着她的吩咐,蔣阮道:“我實在是有些無聊,你替我尋一隻狗兒來吧。這地方每每隻有我一個人,有隻狗兒來陪伴也好得很。”

  啞婢有些驚訝她為何會如此說,可是蔣阮的話自然也不能不聽,許是上頭的人早已交代過了,蔣阮要做的事情都必須給她做到。是以啞婢驚訝過後便徑自出去了。卻沒有瞧見,蔣阮在背後輕輕撫了撫額。

  她的食量如今是越發的大了,因為肚子裡多了一個小家夥,平日裡的飯菜顯然是不夠的。況且這地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飯菜雖然做的精緻,可大多是清粥小菜,看着便沒什麼胃口。本就沒有安胎藥,若是再不好好的顧着身子,隻怕是會連累肚中的孩兒。可是食量陡然間變大隻怕是會引起懷疑,這些人心思深沉,但凡自己有一點不對都能立刻察覺到。倒不如尋隻狗兒來,這樣人雖可以吃素,狗兒卻不能吃素,這樣飯量大一些,别人也以為是給狗兒吃去了。

  蔣阮無端的就覺得有些好笑,她這一生,從落魄敗落到花團錦簇,也算是跌宕起伏嘗盡世間冷暖,便是所有人不會想到,自己嫁給蕭韶之後成為錦衣玉食的錦英王妃,好似從此有了靠山,在這樣的情況下,竟也淪落到從狗嘴裡争食的下場了。

  正是因為别人想不到,宣離和琦曼的人自然也想不到。因為他們無法理解一個身份高貴的王妃竟會與狗争食。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的,而蔣阮正是要利用這一點。借此來掩護自己的真實意圖。

  真是抱歉啊。蔣阮的雙手不自覺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從來到這個世上開始就處在這樣一種危險的境地,說起來都是她這個做娘的不是。可世上的每一位母親都會拼盡全力去保護自己孩子的安全,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會為了肚裡的孩子,護自己平安。

  至于京城那邊,她腦中浮起蕭韶淡淡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低聲喃喃自語道:“交給你了。”

  ------題外話------

  艾瑪我記錯了,暫時還不會結局…。我這個逗比,全文大概一百三十萬字,戰線暫時拉不完,再等幾天請假寫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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