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是今日的主客,梁王武三思第一個将他給引見,衆人紛紛拱手行禮,大叫“久仰久仰”。
第二個是太子妃韋蓮兒,這沒毛病,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太子妃,品級比親王還要高,哪怕張昌宗小白臉上隐隐泛黑,梁王也要這樣做。
接下來輪到張昌宗,梁王說的是“散騎常侍、奉宸丞、右羽林衛大将軍”。
對此,太子妃韋蓮兒沒有一絲驚訝,她住在東宮,雖然在女帝的監視下沒什麼權利,可耳目還是不缺的。
可趙無敵卻不同,他真不知道張昌宗成了右羽林衛大将軍,心中咕哝:“女帝這是唱哪出,事情的發展怎麼就和古史不一樣呢?在那部古史中,張昌宗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右羽林衛将軍,頭上頂着一個李多祚,除了一幫子狐朋狗友以外,他調不動一兵一卒。
可如今是大将軍可就不同了,将名正言順地掌控那一萬兩千精銳,還是在宮牆以内,想幹點不軌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因為他的出現,從大唐到大周已改變了太多。在契丹人作亂時,李多祚被契丹人給宰了,導緻右羽林衛的大将軍空缺多年,讓張昌宗給鑽了空子。
趙無敵心中思量,可口中卻沒有耽誤,第一時間拱手為禮,給張昌宗賀喜:“張大将軍,可喜可賀!”
“不敢不敢!”張昌宗對安王感覺不錯,認為這是一個妙人,超然物外,不像那些勳貴朝臣滿腦子龌龊心思,總是看不起他們兄弟二人。
每每思及此事,張昌宗就覺得委屈。這也難怪,他們兄弟俱都是貌美如花多才多藝的青蔥少年,卻苦無晉身之道,無奈之下隻能以身伺候那白發老婦,太委屈了!
你們看不起我等,可你們知道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夜間陪着笑臉扮出一副癡迷的模樣,在女帝身上馳騁的時候,得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強忍着不吐?
我等兄弟二人,面對着宮中無數美人,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你們知道作為一個男人,這有多麼憋屈嗎?
再者,人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特麼能有後嗎?
張昌宗很謙虛,那也得看在什麼人面前。今兒一早從女帝哪裡得了這個大将軍以後,立馬頂盔掼甲全副裝備在羽林衛大營裡耍了一通威風,并且在左羽林衛大将軍武攸宜面前趾高氣揚,可特麼出了一口惡氣。
可眼前這主可不是武攸宜那樣的慫包,人家安王可是沙場不敗的神話,這些年殺的野蠻人能有好幾百萬,比大多數小國的丁口還要多。
接下來武三思給三位客人引見了老妻、兒子高陽王武崇訓、媳婦安樂郡主李裹兒。
武崇訓在十多年前趙無敵大婚之際,曾與武厚行、武延秀一同前去揚州恭賀,可卻因為武厚行出言不遜得罪了安王,結果是将武厚行給扔進瘦西湖淹死了。
如今武延秀也因為去了突厥迎親,結果遇到這位兵伐大草原,将突厥給滅了,導緻武延秀生死不知,杳無音信。
說實話,對于武崇訓來說,想不怕安王都不行。他對安王說話聲音都在顫抖,讓安樂郡主很不滿意,當着公婆、母親和外人的面,就大肆施展龍爪手,在武崇訓身上掐啊掐,将武崇訓給掐得苦爹喊娘。
安王笑了,戲谑道:“郡主與高陽王可真是恩愛異常啊!”
安樂郡主生得極美,不胖不瘦,身量适中,五官也很精緻和協調,屬于那種越看越想看的美人。
不過,這個女人眉眼間總是萦繞着濃郁的媚态,即便是在生氣咬牙切齒的時候都不例外,真是太奇特了!
這讓趙無敵想起傳說中商末的妲己,傳言是九尾狐附體,天生風流媚态,讓人無法抗拒,才導緻商纣王丢了江山,便宜了西岐。
安王明明是戲言,韋蓮兒和梁王夫婦都老臉紅了,可李裹兒卻不以為然,反而眼波流轉,媚笑道:“安王您是不知道,武崇訓這人就是隻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不,才老實了幾日,眼看着毛病又要犯了,裹兒才不得不出手,将他的病根給拔掉。崇訓,我的好夫君,你說是不是呀?”
武崇訓被安樂郡主扯住了耳朵,哪裡敢說真話,隻能昧着良心嚷嚷着:“對,娘子說的極是,我這毛病多虧了娘子。”
尼瑪,太丢人了,梁王武三思的老臉立馬黑了,太子妃也滿臉羞紅,一直朝閨女使眼色、瞪眼睛,可李裹兒笑嘻嘻的,根本不當回事。
“來來來,本王借花獻佛,敬趙大将軍一杯,恭祝趙大将軍步步高升,成就不世之功業!”趙無敵對張昌宗舉杯,将這一幕給岔開,免得梁王夫婦和太子妃難堪。
至于李裹兒,那就是個作死的丫頭,不将自己個給作得死掉是不會罷休的。
張昌宗見李裹兒造作,搶了他的風頭本是不喜,可張易之曾告誡他,不可再逼迫太甚,以免将武李兩家給逼到結盟,那樣一來他們兄弟可就真是成了衆矢之的。
如今見安王這樣給面子,立馬轉怒為喜,大笑道:“同喜,同喜,安王爺,咱們相見如故,一杯怎麼夠?少不得要連幹三大杯才是。”
趙無敵從善如流,索性将琉璃盞放下,讓婢女将面前的一套黃楊木杯子全都給倒滿,然後先幹為敬,從最小的喝起,一直喝到最大号的,将梁王妃和韋蓮兒看得目瞪口呆。
這可真是海量啊,那最大的黃楊木杯子的口看着比李裹兒的小臉都差不多,一套九個杯子喝下來,一壇子都不止。
張昌宗亦大笑,他可不像張易之那樣滿肚子心思,反而是個性情中人,同樣讓人給滿上,然後一杯又一杯的豪飲。
他的酒量同樣不錯,可實在是無法同趙無敵相提并論,喝到第七杯的時候,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一邊喝一邊潑灑,到最後将兇前衣袍全都給濕透了!
喝到這裡,可以算是賓主盡歡,不能再繼續了,否則,将張昌宗給喝出個好歹來,也沒法向女帝交代。
張昌宗歪歪斜斜地被人扶着,醉眼惺忪腳步蹒跚,整個身子都依靠在兩個少年身上,口中還在嚷嚷着:“痛快,痛快,安王,咱們再來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