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皿族之貴女（五）
上一世裡，因為舒寤和馮芝蔓表現出的性格差異，舒珩更傾向于舒寤，把保護舒寤當成自己的責任。但在這一世裡，因為馮芝蔓的刻意僞裝，舒珩認為兩個妹妹一樣純潔善良，對她們沒有區别對待，甚至在他稍微有點傾向舒寤的苗頭時，馮芝蔓會拉住他扮可憐，令他不得不把更多心力放在她身上。久而久之，在舒珩心裡，雖然他更喜歡舒寤一些，但行動上卻總圍着馮芝蔓轉，像騎士一樣保護她。
舒珩轉化成吸皿鬼，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轉折。即使他是自願的，但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隻冷冰冰，以吸食鮮皿為生的怪物，恐懼、彷徨、自我厭惡等情緒始終纏繞在他的心頭。
在這個時候，舒寤的害怕與逃離令他的身心如墜冰窖。反觀馮芝蔓，她擔心他，不肯離開他的身邊，一直陪着他安慰他，坦然接受他的新身份，甚至在他對鮮皿太過渴望，不小心傷了她之後，也沒有責怪他，依然對他不離不棄。
馮芝蔓還在他耳邊不停為舒寤說“好話”，扮足和事佬的角色，實則徹底不讓他們見面，把兩兄妹之間的距離推開得更遠。
舒珩理智上諒解舒寤的作為，感情上卻無法接受。他漸漸投入馮芝蔓編織的網裡，一點點愛上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一切。
但這時站在馮芝蔓面前的，是一個不一樣的舒寤。她不會像委托者一樣，輕易受到馮芝蔓的蒙騙。今天隻是舒寤第一次躲開已經成為吸皿鬼的舒珩，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聽到舒寤說擔心舒珩，問到底發生什麼事，馮芝蔓眼神一閃，無辜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哥哥身體不舒服才發脾氣，他不是故意罵你的。”
舒寤哽咽着說：“不行，我要回去看他！”語氣裡帶着濃濃的關心擔憂。
馮芝蔓趕緊拉住她：“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哥哥都說不想見我們了。你硬要見他，不是存心惹他生氣嗎？”
“我不怕，我要問清楚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要是能說哥哥早說了，怎麼會等到現在？說不定是什麼傳染病呢！萬一我們靠近他，染上同樣的病，哥哥心裡不是更加痛苦難受嗎？”
舒寤六神無主問：“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馮芝蔓說：“我們先換個地方住，然後通知爸爸媽媽，讓他們來處理。他們肯定比我們有辦法。”
舒寤答應了，又說：“爸爸媽媽說過哥哥生病了，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問清楚。”
馮芝蔓已經打定主意要單獨“照顧”舒珩，刷他的好感度，順便抹黑舒寤，又怎麼會讓他們兩兄妹見面？
她極力打消舒寤的念頭：“傳染病很恐怖的。你沒看到哥哥剛才的樣子嗎？好可怕！我和你一樣，都不敢靠近他。”她又列舉了傳染病的種種可怕之處，隻差沒有直說舒珩是污染源，非常危險，生人勿進，但意思也差不多。
舒寤倔強說：“他是我哥哥，我不怕！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回去我一定會好好向他道歉，告訴他無論他生什麼病，我都陪着他！”
馮芝蔓說：“……等爸爸媽媽回來再說。答應我，你不會單獨回去見哥哥！他已經出事了，不能連你也一起出事。”
舒寤點點頭，感動地看着馮芝蔓：“姐姐，你真好……你和哥哥都要好好的，我不能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馮芝蔓說：“我也是，我不能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舒寤突然撲哧一笑，感歎道：“姐姐，果然關鍵時刻，你還是姐姐啊。我都不知該怎麼辦了，還好你能拿主意，真厲害！”
馮芝蔓微微一僵。糟糕，忘了這茬！
平時她可是裝慣了小白花，柔弱善良得不得了，像一條藤蔓似的依附着舒珩和舒寤，讓他們不得不讓着她，保護她。但剛才她被舒寤的眼淚和總想回去看舒珩的執着弄煩了，不知不覺間居然忘了僞裝，變得強勢起來。
馮芝蔓說：“呵呵，為了你和哥哥，我當然要堅強點……”
舒寤信任地看着她，從善如流道：“好，我都聽姐姐的。”
馮芝蔓立刻有一種被纏上的感覺。她甩甩頭，拉着舒寤去附近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見舒寤臉上露出疲累的神色，她心裡一喜，壓着她上床休息。
“我來聯系爸爸媽媽，你好好休息，不要像哥哥一樣生病了。”
“姐姐不休息嗎？”舒寤半邊臉縮在被子下，露出一個依賴的表情，天真純美。
馮芝蔓開的房間，永遠隻有一張床，因為她總是用害怕、孤單等理由，要舒寤和她一起睡，方便她不着痕迹地吞噬舒寤的能力。
但今天她要趕回别墅“照顧”舒珩，隻能忍痛拒絕舒寤的提議：“我不累，你睡吧。”
舒寤遮掩住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心想：以後你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确定舒寤熟睡後，馮芝蔓留下字條，說已經打過電話給爸爸媽媽了。他們還有幾天才能回來，叫她們乖乖留在酒店，不會回去打擾舒珩。然後又說她要出去見一個朋友，叫舒寤待在酒店，不要亂跑。
然後馮芝蔓便回到别墅，找到舒珩。
到了晚上，舒珩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都比白天好得多。看到打開房門的馮芝蔓，他很吃驚：“芝蔓，不是叫你們不要進來嗎？小九呢？”
馮芝蔓泫然若泣：“小九害怕，不肯回來，現在住在酒店裡。可是我很擔心你，忍不住偷偷跑回來……哥哥，你還好嗎？”
舒珩說：“我沒事，你聽小九的，和她待在酒店，暫時不要回來。”
馮芝蔓說：“不，我不管小九怎麼說，即使你得的是傳染病，我也要陪着你！”
舒珩哭笑不得：“傳染病？”
馮芝蔓支支吾吾說：“小九……我們猜的。小九說傳染病很可怕，不能靠近你……”
舒珩沉默了一下。
馮芝蔓說：“哥哥，你不要怪小九，她隻是太害怕，她也很擔心你。”
舒珩口氣複雜說：“我怎麼會怪她呢？害怕，是應該的……”
馮芝蔓撲上去抱住他，大聲說：“我不害怕！你是我哥哥，我的親人，無論你變成怎麼樣，我永遠都不會害怕你！我要陪着你！”
舒珩的心口重重一震，動容道：“芝蔓……”
“你們，在幹什麼？”震驚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舒珩和馮芝蔓大吃一驚，擡起頭看過去。隻見舒寤握着手機慢慢走出來，她的目光瞪着馮芝蔓，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小九？”舒珩和馮芝蔓異口同聲道。
馮芝蔓心裡一咯噔。她怎麼會在這裡？她聽到多少了？
舒珩同樣驚訝。馮芝蔓不是說舒寤害怕得不敢回來嗎？
舒寤痛心疾首說：“姐姐，你怎麼能在哥哥面前這樣誣蔑我？那些話明明是你說，不是我說的！”
馮芝蔓一臉茫然：“小九，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舒寤氣得話都說得不利索：“那些害怕……傳染病……”
馮芝蔓打斷她，無辜道：“不是你看到哥哥生病的樣子，害怕得跑出去嗎？”
“我……”
馮芝蔓立刻說：“我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也很擔心哥哥。”
舒珩歎氣：“小九，你和芝蔓都回酒店吧。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舒寤傷心說：“哥哥，連你也相信姐姐的話，不相信我的話？”
“小九……”
舒寤憤憤不平地在手機上按了幾下，往前一遞：“哥哥，你聽！”
手機裡傳出聲音――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哥哥身體不舒服才發脾氣，他不是故意罵你的。”
“不行，我要回去看他！”
“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哥哥都說不想見我們了。你硬要見他，不是存心惹他生氣嗎？”
“我不怕，我要問清楚他到底發生什麼事！”
“要是能說哥哥早說了，怎麼會等到現在？說不定是什麼傳染病呢！萬一我們靠近他，染上同樣的病，哥哥心裡不是更加痛苦難受嗎？”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先換個地方住，然後通知爸爸媽媽，讓他們來處理。他們肯定比我們有辦法。”
“爸爸媽媽說過哥哥生病了，等他們回來，我們再問清楚。”
“傳染病很恐怖的。你沒看到哥哥剛才的樣子嗎？好可怕！我和你一樣，都不敢靠近他……”
“他是我哥哥，我不怕！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回去我一定會好好向他道歉，告訴他無論他生什麼病，我都陪着他！”
“……等爸爸媽媽回來再說。答應我，你不會單獨回去見哥哥！他已經出事了，不能連你也一起出事。”
……
這些對話的背景音有些吵雜，但說話的内容錄得還算清晰。舒寤和馮芝蔓的聲音十分分明。
舒寤看着僵硬的馮芝蔓和錯愕的舒珩，冷冷道：“我不知道我的手機一直開着，發現的時候已經錄下了這些對話。就是因為重聽了一遍這些對話，我更加擔心哥哥，所以回來了。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