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貼的公告将消息傳到了京城各個角落,不久,派袁山出去打探的施全也得到了消息。
“不行,我要去救他們,否則他們就死定了!”
得到消息的施全立馬跳了起來,卻被一個蒲扇大手按了回去,蕭莽像一尊鐵塔,擋在施全身前。
“施先生,你安靜點,現在你能去哪,出去就會被那些人抓住!”
諸葛景現在是煩悶不已,之前施全一直都很淡定,也很自信,但是自從得知兄友被捕,就完全失去了方寸。
此時的施全,倒不像一個睿智沉穩的男人,反而像一個煩躁易怒的少年,沒有半點心性可言。
“不要攔我,袁山,攔住他!”
袁山平時像一塊木頭,但是施全一聲令下,就立馬朝蕭莽沖去。
蕭莽本來對施全還頗有崇敬,但是這兩日的遭遇讓他火爆脾氣飙了起來,見到袁山沖來,直接放開施全,朝袁山撲去。
兩人出手都頗重,拳腳相接發出砰砰的悶響,但是兩人像是不知痛一樣,一次次硬憾在一起。
雖然蕭莽被袁山拖住,但是施全依舊不是諸葛景的對手,不久就被諸葛景一個反手雙剪制住,絲毫不能動彈。
“施先生,我能明白你的苦衷,也佩服你對朋友的真摯,但是就算你要救他們,也得等兩日後吧,否則你連天牢就進不去。”
施全其實現在也很矛盾,他雖看過不少曆史,也見識了很多,自己覺得肯定不會被情感所累。
但是現在,他卻時時都在暴怒沖動的邊緣,舉止反而有些幼稚。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大腦的記憶大多是施全前半生的,施全耿直忠義,對其影響甚大,加之現在是一個剛剛成年,卻沒經曆多少風浪的人的靈魂在控制,一切性格的缺陷就暴露了出來。
覺得諸葛景的話頗為有理的他慢慢放棄了掙紮,頹然地坐了下去。
砰!
突然,施全感覺自己後面被人砍了一下,随即神識開始模糊,眼皮也沉沉地閉上,被身後的人扶着躺在幹草上。
“張叔,您這樣做是何意?”
神箭手突然出手打暈施全,諸葛景不解,開口問道。
“兩日時間,我們必須時刻警惕,他情緒不穩,很容易壞事!”
聞言,諸葛景沒有再問,隻是暗自嘟囔道:
“您手那麼重,沒過兩日還好,過了兩日,到時恐怕不好交代吧。”
“無事,過了就算了,到時不管秦賊怎麼做,城中肯定會解除戒嚴,那咱們也可以去找嶽公子出城,除奸之事,須得再議。”
聽出了神箭手張顯言語中的遲疑,諸葛景感覺更加難辦,不過張顯身份不一般,他倒不好太過指責。
原本以為施全暈了,那袁山會停下來,不料他反抗卻愈加狠厲,出手也越來越重。
沒辦法,蕭莽隻得将其捆了起來,放在被困成粽子的秦壽旁邊。
半夜,袁山又毫無征兆地消失,讓幾人驚惶了許久……
“嗯…”
施全感覺自己像是神遊太虛一般,睡了不知多久,隻感覺精神不錯,就是腹中空饑。
“遭了,此時是什麼時候了?”
突然坐起身,看了看外面,隻覺天色大量,似乎已到午時三刻。
“午時三刻已過,你也睡了兩天,想來常甯市口砍頭已經結束了!”
說話的是諸葛景,他此時心情也頗為複雜,既有對施全的歉疚,對那些素未謀面的人的愧疚,多了兩分沉重,一分輕松。
“什麼?”
施全大驚之餘一拳砸向諸葛景,将其砸得一個踉跄後退,他也無暇顧及,跑進去提起秦壽就要往外跑。
秦壽已經餓了很久,一個少年如今是氣息萎靡,頭發散亂,眼睛紅腫。
見到施全的動作,蕭莽就要上前阻攔,卻被神箭手張顯止住。
“我們不是秦賊,為了自己的性命,陷别人家小于死地,我心難安,施英雄重情重義,我們跟他闖一次龍潭虎穴又何妨?”
張顯這麼說,蕭莽和諸葛景皆面露愧色,諸葛景聞言一咬牙,堅定道:
“好,既如此,那我們就趕緊去,興許還來得及!”
其實他還在考慮一個問題,沒了秦壽,他們就沒了籌碼,而且施全旁邊的袁山神出鬼沒,讓他多了幾分脫身信心。
見此,施全向張顯躬身一拜,幾人提着秦壽就往常甯市口跑去。
常甯市口,此時這寬闊像廣場的地方,裡裡外外擁擠着不下五萬人,許多人還占據了遠處的樓房,一些人甚至爬到了房頂。
果然,什麼時候,都沒有任何東西能影響華夏人民看戲的熱情。
當然,這其中很多人也是懷着悲憫的心情來了,施全敢奮起襲殺秦桧,讓許多人崇敬不已。
市口方圓一裡被無數身穿森森鐵甲的宋兵圍住,整整圍了三層,看樣子有不下八千甲士。
而在市口正中,是兩個案桌,後面坐着兩個身穿紅袍的文官,在他們背後隐蔽處,身穿錦袍,披着暖和披風的秦桧正陰沉地看着這一幕。
“父親,這施全也是膽小鼠輩,恐怕是不敢露面了,這些人也沒用了,不如就殺了吧!”
說話的是秦熺,此時還是隆冬,從小過慣了奢華生活的他怎肯在這裡挨冷受凍,緊了緊身上的雪貂大襖,一副脆弱不堪的樣子。
秦桧雖然也有些受不住,好在剛剛已經有個狗腿送上了暖和的披風,才讓他堅持了這麼久。
“再等等,不見壽兒,老夫心實難安!”
一直關注這邊的官員見到秦桧沒松口,也隻好繼續受凍,為了在秦桧面前表現出他們的認真,他們一直挺立着兇膛,不知不覺已腰酸背痛。
一個角落,站着幾個帶着氈帽的男子,其中一個虎背熊腰地男子對旁邊那個還帶有幾分稚氣的少年道:
“公子,您說他們會來嗎?”
少年聞言,眼中閃過幾分擔憂,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
一刻鐘過去,正午早已過,外面的甲士有人轄制還好,那些百姓來看戲,現在沒有半點動靜,便開始議論紛紛,聲音愈發大了起來。
如此情形,讓秦桧大怒,他知道,若是不趕緊下令,自己的威信必會大打折扣,對他以後震懾朝堂内外殊為不利。
“哼!本以為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不料也是一無膽鼠輩,原本還打算放他一馬,如今看來,不必了,他不配!”
聽到秦桧這話,秦熺大喜,趕緊高聲吼道:
“傳令下去,開斬!”
聞言,兩個監斬官松了口氣,他們也想早點完事回去暖和,所以也不加考慮,直接扔出令牌,朗聲道:
“午時三刻已過,開斬!”
“斬!”
立馬,周圍的甲士齊聲一喝,将無數竊竊私語的人震懾住,百姓有的伸長脖子看向跪成兩排,嘴裡塞着東西,卻不住嗚咽的衆人。
這其中,有許多拳頭緊握的男子,他們怨毒地看了看那些官員,卻一直沒敢動手。
而一些膽小的,則趕緊縮回頭,緊緊将頭埋下,不去看那皿腥場景。
刀斧手接令上台,将跪着的這些人背後的牌子取下,噴出一口酒在大刀上,然後在無數恐懼的目光中,緩緩舉起。
嗖!
噗嗤!
突然,居中的那個高大刀斧手雙手舉過頭頂,動作突然一頓,随即慢慢倒下。
在他脖子上,一支箭矢貫穿喉嚨,在後面露出染皿的箭尖。
嘩……
頓時場面有些混亂,驚呼聲此起彼伏。
就在此時,一個調門不算高,卻十分威嚴的聲音在外圍響起。
“秦桧老賊,你不就是想要老子的命嗎,老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