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土木堡逗留整整一日,眼睜睜看着兩方部隊逐漸遠去,袁虎依舊在大營中皺眉,對下面的将領請戰不作回複。
“将軍這是怎麼了,在京城面臨近二十萬大軍都沒有膽怯,怎麼這一路追擊,面對喪家犬也先卻退卻了?”
“不會吧,将軍肯定有他自己的盤算,咱們猜不透,就不要妄加猜測了。”
“什麼盤算比追擊也先更重要?我看他就是想乘機收攏更多兵馬……”
“這……”
大營中,不少人竊竊私語,對袁虎的擁兵不前開始心生埋怨。
這樣的聲音出現很正常,畢竟袁虎出兵以來從未輸過,加上這一路打得殘敵落花流水,許多兵士開始不把敵人放在眼中,視之為撈功俘财的途徑。
這些消息也隻是在中下層中少數傳揚,畢竟主要将領還是袁虎親信,他們是袁虎的忠實擁護者,對袁虎那是心悅誠服,沒有半點異心。
當然,也有消息傳到袁虎耳中,不過他卻沒有理會,依舊盯着眼前的地圖,皺眉不語。
也先在雞鳴山下寨,可謂據險而守,加上兵馬衆多,袁虎強攻定然不能輕易取勝,緊緊拖着又會耗時無數,期間變數不定。
但是如果避開也先,往攻鞑靼兀良二部,又像是給也先清理門戶,若是再引得三部合流,那就等于成全了也先。
到時,袁虎反而要考慮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刺啦!刺啦!
轟隆隆!轟隆隆!
天空降下無數刺目的霹靂,雷鳴滾滾震耳欲聾。
時間已經進入八月後旬,氣候逐漸陰涼了下來,看天空陰雲密布,可知連綿大雨就要到來。
雨水淅淅瀝瀝,帶着幾分冰涼的大風吹過,無數人瑟瑟發抖,袁虎也緊了緊身上的衣衫。
“天助我也!”
出得大帳,袁虎仰天看着那雨滴飄落,感受着那透心的冰涼,卻是心喜不已,不由仰天狂笑。
有了決定,袁虎叫來鐵雲雄,牛大膽等數位親信議事。
說是議事,其實就是袁虎下達命令,要牛大膽這樣的人談兵論陣,他甯可上陣厮殺死拼。
雨越下越大,陰雨下的大營籠罩在一片氤氲昏沉中,而在此時,誰也沒注意,三匹馬飛速奔出大營,轉路南下,消失在陰沉的山野之中。
次日天明,大雨已經停歇,袁虎下令大軍分兩個梯次,鐵雲雄第一梯隊,領八千人疾奔去追擊也先。
袁虎帶領牛大膽等統領的一萬人壓後出擊,旨在收複沿途城鎮要塞。
鐵雲雄的八千人疾行狂奔,半日就突襲保安州州城,打垮城中斷後的五千瓦剌軍,然後繼續西行,兵鋒直指數十裡外的雞鳴山。
在後面的袁虎大軍像是滔滔海潮,将一路上的瓦剌蠻子卷席,無情的沖擊,殘忍的吞噬,殺得蠻子心膽俱寒。
得知袁虎派大軍來攻,也先氣的不行,畢竟他已經在居庸關被迫逃了一次,現在要是再逃,他不用回草原,下面所屬部族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所以這次也先力排衆議,在雞鳴山立下堅實營寨,等候袁虎來攻,營帳連綿漫天,營盤險要而堅固。
所有人都知道,也先這是要跟袁虎決一死戰了。
若勝,也先能起死回生,整軍再次東攻;若敗,不用回草原,其餘兩部就會将之徹底留在長城之内。
當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向雞鳴山,等候袁虎來攻時,卻發現鐵雲雄的前鋒部隊在雞鳴山前五裡下寨,止步不前。
至于後面的袁虎大軍,則一路分出無數觸角,将散布各地的蠻子滅盡,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
雞鳴山,也先大營。
砰!
一拳砸在案桌上,整個案桌猛的一震,吓得下首将領噤若寒蟬。
“大汗不必着急,想來那袁虎是借此消耗大汗的鬥志,借滅殺我方散兵來提升士氣,如此粗鄙的劣計,無須理會!”
“安答說得有理,我軍以逸待勞,到時一舉攻破袁虎一軍,到時中原再無對手,回師反攻也不無不可!”
看着下面人侃侃而談,也先陰沉着的臉也開始舒緩,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也在漸漸消散。
“可是,如今大雨連綿,九月将至,車馬勞頓,将士渴望回歸,不宜久待啊!”
一個斑白老将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畢竟這也是一個問題,将士歸心似箭,于鬥志無益。
“大汗,鬼兀有話說!”
說話的是鬼兀,那個之前就獻了一計,被也先所重視的人,可惜此人心高氣傲,所以一直被壓制,如今還在中後排沉淪。
見到是鬼兀,也先也露出好奇之色,開口道:
“有話但可講來!”
“大汗,我觀袁虎作戰風格偏向突襲猛攻,出其不意,所以我覺得這先鋒軍恐怕就是袁虎的鋒刀,不得不防!”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一驚,也先也是心頭一震,皺眉沉思起來。
“傳令下去,派出精銳部隊試探明軍深淺,同時所有部隊做好戰鬥準備,誰敢懈怠,别怪本汗不留情!”
……
卻說長甯鎮中,有一支剛到不久的蠻子隊伍将這個鎮子再次肆虐了一番,随處可見是鮮紅的鮮皿,還有凄慘的慘叫哀嚎。
但是守備府卻安靜得出奇,甚至氣氛有些壓抑。
“哼哼,賽刊王不在大汗身邊,來找我這敗将做什麼?”
一個頭頂蠻族發辮,左耳吊一個碩大銀環的虬髯男子,目光不善地盯着下首絲織錦服男子。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臉上有難掩的疲憊,目光卻依舊炯炯有神,從周圍人忌憚的眼神也可以看出。
這人就是也先的弟弟,被其寄予厚望的賽刊王。
“烏迪,我今日來不是向你們問罪臨陣脫逃一事,而是來告訴你們,袁虎大軍已到,若是咱們還一盤散沙,恐怕這膏腴之地也将是你我的埋骨之地!”
“這……”
聽到賽刊王這這麼說,原本還滿臉敵意的烏迪等人面色變了,眼中有濃濃的驚懼。
他們都知道袁虎這個會法術的邪門明将的厲害。
烏迪目光轉了幾圈,随即在一臉鎮定的賽刊王身上一定,随即咧嘴一笑,嘿然道:
“别以為我烏迪不知道,就算我們三部合起來也不是明軍的對手,當初合盟可是說了好,來關内搶奪财寶美人,可也先那瘋子偏要去招惹大明皇帝,這是他找死,跟我兀良部可沒關系!”
“就是,也先想當皇帝想瘋了!”
“對,你們就是想把我們當炮灰!”
看到一個個高聲呼喝反駁,賽刊王面色難看,在他看來,重新奪回關内千裡土地是為了興複蒙古榮光,烏迪這些目光短淺之輩,怎能懂得他們的宏偉大志。
“稱霸天下,重建大元輝煌是蒙古各族的使命,你們……”
“别說了,賽刊王,說話我說不過你,要不你先在這裡逍遙快活幾天,等雞鳴山戰鬥結束,咱們再談如何?”
烏迪根本不聽賽刊王的蠱惑之言,揮手下了逐客令。
其下将領眼色很好,悄悄揮手,就有無數姿色頗佳的女子進來,将這裡的正肅氣氛一掃而光。
看到這場景,賽刊王面色難看,他也着急雞鳴山之戰,但見烏迪如此,隻能憤然甩袖而去。
看到賽刊王出去的背影,烏迪目光陰冷,面色不善。
“大汗,咱們要不要把他給咔嚓了祭旗?”
面對下面人森然的話語,“大汗”二字讓烏迪暗爽不已,不過涉及到賽刊王,卻在遲疑後搖搖頭,他不能确定雞鳴山之戰是輸是赢,為免出現異變,還是暫且忍耐為好。
心有煩悶,烏迪将目光看向這些身穿薄紗的女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灼熱光芒,看得女子全身一緊。
于此同時,關峪所也在發生着同樣的事,不過卻不像烏迪這邊這般,鞑靼人已經陷入恐慌。
“大汗,那外面來了個會撒豆成兵的人,已經殺了咱們好幾百士兵了,大家都抵擋不住了,怎麼辦?”
聽到這話,一個聳動着屁股的男子立刻驚慌起身,惶然道:
“不好,袁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