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樂門中,四大護法與八大金剛隻有排序,嚴宏圖從來不喊他們的姓名,慢慢地大家似乎将本來的名字都淡忘了。
老四低聲道:“第一次十四人,第二次二十八人,第三次三十六人。總共七十八人。”
嚴宏圖厲聲道:“現在他們人呢?”
老四冷汗已滴了下來:“全都不見了。”
嚴宏圖冷聲道:“老四,你是怎麼做事的?派出這麼多人,竟還抓不回重傷的宋甯!”
他環顧四周,喝問道:“你們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嚴宏圖問的雖是衆人,眼睛卻盯在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三十歲不到,一張白白淨淨的臉上,似乎還留有幾點青春痘的痕迹,一隻青蔥般的手,簡直比小姑娘的手還秀氣,但他的另一隻左手卻藏在寬大的長袍裡,就像守财奴的珠寶一樣,始終不肯拿出來。
每個人都知道這雙手的可怕。這個看上去又白淨又斯文的年輕人赫然是八大金剛中的老六。
老六看了一下四周,慢慢地走上前,沉聲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正義堂的人将我們派去的人全部殺了。”
“正義堂?”嚴宏圖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這麼說,救走宋甯的也應該是宇文溪了?”
老六沒有回答嚴宏圖,但他的表情卻什麼都說了。
“嘿嘿!”嚴宏圖自言自語道:“宇文溪竟然與宋甯勾結到了一起,有意思!”
……
當宋甯醒來的時候,女人正默默地看着他。看到女人那熟悉的臉,宋甯這才感覺到混身酸痛不已。
“以前都是我自己來這兒的!”宋甯苦笑着問道:“這一次,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飛來的不成?”
“是張公子送你來的!”女人道。
“我就說嘛,除了他再不會有别人了!”宋甯嘴裡咕哢着。
“我睡了多久了?”宋甯強撐着想要起身。
女人趕緊幫着宋甯勉強坐起來,又将一床被子墊在他的身子下面,這才回答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外面情況怎麼樣?”宋甯問道。
“我不知道!”女人攏了攏頭發:“不過,張公子說了,你醒了,若是想見他,他可以告訴你!”
“他可以告訴我?”宋甯似有些疑惑。
女人指着屋内的一盆百合花道:“張公子說了,隻要将它放在門口,他就會來見你的。”
宋甯思慮了好一會,緩緩對女人道:“你去将花盆擺在外面吧!”
……
張寶兒默默地盯着宋甯,心中有些不忍,但表面上卻非常平靜我。
宋甯終于說話了:“你為什麼要救我?”
“救你是必須的,但救你的人卻不是我!”張寶兒搖搖頭:“是正義堂主宇文溪!”
“宇文溪?怎麼會是他?”宋甯吃了一驚。
“當然是他!”張寶兒淡淡道:“這是我們當初計劃好了的!”
“計劃好的?”宋甯似有些明白了:“張公子,難道你早已和宇文溪……”
張寶兒也不隐瞞,将宇文溪的計劃全盤倒出,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怕宋甯知道了。
宋甯聽罷半晌無語,良久,他才怔怔道:“宇文溪是真英雄,我根本就比不上他!”
宋甯突然想起了在碼頭死去的那個幫中弟子,耳邊回響着他那嘶喊的聲音,一行清淚順着臉龐流了下來。
終于,宋甯抺了一眼眼淚,目光變得清澈無比:“張公子,需要我做什麼,你說吧!”
……
夜,急風暴雨夜。
一騎快馬箭一般穿過雨簾,風雖急,人更急,他已不知奔波了多少日,換了多少匹馬,雨水順着鬥笠滑落,濺在一張刀條般的臉上,騎者不停地狂吼:“躲開!躲開!”
白馬黑鞍紫衫,赫然正是長樂門弟子的标志。這個時辰,絕少還有人能擋路,就算有人,也沒有人敢擋長樂門中人的路!
高牌樓,紅門,石獅,長樂門總壇已在眼前。
雖是雨夜,但嚴府兩側的壯漢仍雁翎般地挺立兩旁,個個嘴唇都淋得發青,可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畏縮懼退之意。
長樂門在潞州的聲譽與基業,的确不是任何人想能撼動的,以前想的人,現在都已不見了。在這方面,正義堂與燕雀幫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前幾日,長樂門從燕雀幫的幫衆那裡獲得情報,得知了正義堂主宇文溪與燕雀幫幫主宋甯相約會談的時間、地點。
在确定了消息的準确性之後,嚴宏圖充分顯示了他的枭雄本色,在一個漆黑的晚上,他果斷帶領四大護法、八大金剛與門下所有精銳,突襲了正義堂的老巢。
在這場厮殺中,正義堂中的正義衛士死傷殆盡,堂主宇文溪力竭被逼自盡,倒是燕雀幫幫主宋甯逃過了一劫,負傷逃走。
正義堂和燕雀幫在長樂門的打擊之下徹底瓦解,自此,潞州正式變成了長樂門的天下。
紫衣人長身躍起,風一般掠過馬背,馬匹倒下時,他的人已在府門口。
寬闊的院落當中,林木蕭索,燈火如炬,青色的水磚地面上,赫然停放着一具薄闆棺材。一個鐵塔般雄壯的中年人,标槍般地立在棺材旁。
這個龍精獅猛的漢子,就是長樂門門主嚴宏圖。
棺材裡靜靜地躺着一個氣度雍容的人,他雙目緊閉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并不能影響他的氣度。
棺材裡的人叫宇文溪,最早是嚴宏圖的師弟,後來是正義堂堂主,也是嚴宏圖的敵人和最大的對手。
除去了對手,按理說,嚴宏圖應該高興才是,但他此刻卻根本高興不起來。宇文溪臨死前的一幕,似乎又閃現在了他的眼前。
當時,在黑暗中雙方厮殺聲震天,嚴宏圖卻全然不顧,他死死盯住了宇文溪。
宇文溪身個多處受傷,就在嚴宏圖準備緻命一擊的時候,宇文溪卻拼命突圍了。
嚴宏圖怎會讓宇文溪從自己的手中逃掉,他全力追趕。
或許是真的跑不動了,宇文溪突然停了下來,将手中的劍橫在脖頸處。
宇文溪自盡前的話讓嚴宏圖心驚肉跳:“你以為我死了,就可以掩蓋你的罪惡了嗎?他已經出山了,你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