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還是上古珍酒,菜還是永和樓的菜,張寶兒也不客氣,對二人道:“二位老帥,我們都是三個月未沾酒了,來來來,今日我們一醉方休!”
薛讷與解琬苦笑道:“定國公,今日您就放過我們兩個老家夥吧,我們甘拜下風了!”
薛讷與解琬并非客氣,三個月前的那次鬥酒,直到現在他們還記憶猶新,張寶兒以一敵二,硬是将他們二人喝得鑽到了桌下。他們二人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時,還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可張寶兒卻早已精神抖擻地在軍營内開始訓練了。
酒過三巡,三人打開了話匣子。
“定國公,我想問你句話!”解琬猶豫道。
“解帥不用客氣,請直言,我知無不言!”
“定國公真的從未帶過兵嗎?”
“當然沒有帶過兵,我怎麼會騙你呢?”張寶兒笑道。
“沒帶過兵,您怎會在三個月内将這羽林與萬騎收拾的服服帖帖?要知道,就算是我們這些常年在軍中打滾之人,調任新的軍隊後,也不會這麼快就能做到這一點。”
“其實都是老一套,你們不都看到了嗎?無非不過是以身作則、賞罰分明、嚴格訓練而已。”說到這裡,張寶兒笑笑道:“當然,再加一點點銀子,效果就更好了。”
“加一點點銀子?”薛讷瞪大了眼睛:“您每月進行一次軍演比試,每個項目的頭名獎賞五百兩,進入前一百名還有從十兩到一百兩不等的賞金。我粗粗算了,這三個月下來,您已經撒出去了上萬兩銀子了,這也叫一點點?。”
解琬感慨道:“老薛,看來定國公這治軍的法子,我們一輩子也學不來呀!”
薛讷搖頭:“撒錢學不會,可定國公以身作則那可是實打實的,三個月吃在軍營住在軍營,日日巡夜,你我有目共睹,難怪軍士們都會服你。”
解琬附和道:“我從軍四十餘年,也算是以軍紀嚴明聞名,可也比不上羽林與萬騎現在的軍紀嚴。就說這陳玄禮與葛福順,都羽林出身的老人了,他們扶立新帝有功,一個升了左羽林将軍,一個升了右羽林将軍,可他們犯了軍紀定國公毫不猶豫就打了軍棍,這二人不僅沒有怨恨,而且對定國公心服口服,羽林萬騎怎會軍紀不嚴明呢?”
張寶兒神秘兮兮道:“二位老帥,我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
“什麼秘密?”
“陳玄禮與葛福順與我有故舊,這違紀與挨軍棍,都是我與他們二人提前策劃好的!”
“啊?”薛讷與解琬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苦肉計!”
“殺一儆百!”
張寶兒點點頭。
“定國公好算計!”薛讷與解琬向張寶兒豎起了大拇指。
“兵不厭詐嘛!”說罷,張寶兒試探地問道:“二位老帥,當初我們所說的……”
薛讷笑道:“定國公的吩咐,我記在心上呢,給你!”
薛讷遞過一樣東西:“這是我多年的經驗與一點拙見,都記在上面了,定國公若不嫌棄,可以參詳一二。”
“還有我的,定國公!”解琬同樣遞上了他的文冊。
“謝過二位老将軍!”張寶兒向二人深深一躬。
……
景雲二年上元節剛過,李旦便在朝堂之上提出傳位給太子李隆基,問大臣們是否可行。大臣們大多是太平公主的人,故而都沉默不語,李旦隻好宣布退朝,讓大臣們回家好好想想,盡快給出答複。
李隆基很快上表,明确表示堅決不敢擔當大任,堅辭李旦的傳位。太平公主在蒲州,不方便直接表态,但她派出黨羽勸睿宗不要放棄權力。無奈之下,李旦隻得繼續當他的皇帝。
李旦流露出傳位的念頭,這讓太平公主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決定主動向李隆基出擊了。
可李隆基依然懵懵懂懂的,似乎一點也沒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
“寶兒,你可來了!”滿臉疲憊的李旦見了張寶兒如同救星一般。
“陛下,又出什麼事了嗎?”張寶兒問道。
“寶兒,你也知道朕準備讓三郎即位的事了吧?”
張寶兒點點頭。
李旦歎了口氣道:“這麼久以來,朕一直在和稀泥,可朕也有底線,朕的底線就是三郎太子的位置不能動搖。一旦太子不穩,大唐就會重新陷于動蕩之中,朕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是現在,在太平的壓制下,三郎已經朝不保夕了,怎樣才能确保三郎太子的位置不動搖呢?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隻有給他一個不容挑戰的名分,這個名分就是皇帝。”
當初,張寶兒與李隆基定下了示敵以弱的計策,現在看來,果然有效果了,李旦是不會眼睜睜看着李隆基被太平公主打壓的。
想到這裡,張寶兒不由贊歎道:“陛下好氣魄!”
李旦搖搖頭道:“上個月,朕召見天台山道士司馬承祯,向他讨教道術。司馬承告訴朕,所謂道,就是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啊。朕又問他,一個人自然可以這樣修煉,那要是治理一個國家應該如何?司馬承祯告訴朕,國家和個人沒有區别,隻要摒除私心雜念,順其自然,國家也就治理好了!所以,朕才下定決心讓位于三郎。再說了,這也是當初我們二人早就商議好的。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現在卻遇到問題了。”
“遇到問題了?什麼問題?”張寶兒問道。
李旦苦惱道:“朝臣大部分人都是太平公主的人,他們不同意朕傳位于三郎,朕也是無可奈何呀!”
張寶兒思慮了一會,對李旦道:“這件事還真有些麻煩,陛下,這樣吧,先容微臣回去想想,等微臣想好了,再來回禀陛下。”
“寶兒,你得快點呀,朕可實在不想再在這火上烤了。”
“微臣知道了,陛下等着微臣的消息吧!”
第二日傍晚,張寶兒又去見了李旦。二人長談了一夜,直到天亮時分,張寶兒才打着哈欠離開了皇宮,誰也不知道他們二人談了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