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兒笑着道:“我就說嘛,你輕易認輸會把手氣都帶走了,怎麼樣,真的應驗了吧?”
刁鑽公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惡狠狠瞪了一眼張寶兒,再一次丢下十個銅錢,拿起了骰缽。
這一次,刁鑽公子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他擲出了個七點,這是個不大不小很尴尬的點數。
張寶兒擲出了個八點,毫無懸念便赢了刁鑽公子。
“我就不信赢不了你,再來!”刁鑽公子又扔出十個銅闆。
張寶兒笑了笑,指着白幡道:“你若不識字,那我可以告訴你,每人隻限賭三把,你已經賭夠三把,不能再賭了!”
“為什麼隻能賭三把?”刁鑽公子本來心裡就窩着火,見張寶兒不讓再賭,便耍起賴來。
張寶兒正色道:“不為什麼,這是提前定好的規矩,你既然來賭,那就是認可這規矩了,所以你隻能賭三次!”
“不就是個擲骰子的遊戲嘛,本公子有的是銀子,偏要繼續賭!”刁鑽公子氣勢洶洶道。
看刁鑽公子的架勢,他是要耍賴到底了,張寶兒正色:“是遊戲沒錯,可遊戲也有遊戲規則,我可不願意和不講規矩的人玩下去。”
見刁鑽公子又要發作,張寶兒指了指旁邊那幾個花子,搶先道:“再說了,前面賭的人都隻賭了三把,你若壞了規矩,對他們豈不是不公平?”
張寶兒的話,很巧妙地讓刁鑽公子引起了衆怒。
自古以來,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叫花子也不例外,他們齊齊怒目瞪向刁鑽公子。
文靜公子在一旁見勢不妙,趕忙小聲勸道:“别和他們一般計較,咱們走吧,再待下去人可就要丢大了!”
刁鑽公子知道自己成了衆矢之的,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有些灰溜溜的味道,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頗為尴尬。
張寶兒怎會不知刁鑽公子此刻的心思,他也看出刁鑽公子并非尋常市井中人,家中非富即貴,不想因此事與刁鑽公子結怨,便笑着為刁鑽公子打圓場:“公子能屈尊與在對賭,那也是看得起在下,在下設此賭檔本就是以賭會友。若公子還想賭,不妨明日再來,在下還在這裡恭候公子大駕!”
張寶兒這話說的很得體也很巧妙,刁鑽公子知道張寶兒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他就算再渾也知道見好就收,于是點點頭:“那咱就說好了,明日不見不散!”
說罷,刁鑽公子氣呼呼掉頭便走,老仆人劉伯趕緊追了上去。
文靜公子瞅了一眼張寶兒,微微一笑道:“這位兄台好賭術,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文靜公子說話文質彬彬,張寶兒對他的印象不錯,很客氣地回答:“在下張寶兒,剛才得罪了您的朋友,請多多包涵!”
“張寶兒!”文靜公子點點頭:“很好!”
說罷,文靜公子施然離去。
眼前的一幕吳青皮瞧的分明,張寶兒看上去是險勝了刁鑽公子,其實每一把都在張寶兒的掌控當中,就連第一把擲出的那個兩點,也是張寶兒有意為之。
高手,這是真正的高手,吳青皮心中不由暗樂:真算是撿到寶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過他了。
想到這裡,吳青皮從圍觀的人群中走上前去。
張寶兒看了吳青皮一眼,笑着問道:“這位客官也要賭嗎?”
“我不賭,我肯定賭不過你!”吳青皮意味深長道:“我找你是因為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張寶兒有些奇怪。
張寶兒正待細問,身後的黎四趕忙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張寶兒聽罷,急忙起身向青皮施禮道:“哦,原來是吳爺呀!您放心,永和坊的規矩我知道!”
說着,張寶兒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于吳青皮:“這點銀子算是見面禮,到了月底該交多少份子錢,我會如數奉上!”
張寶兒這禮數算是做到家了,吳青皮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卻突然覺得不對勁。他是來請張寶兒給許把頭做莊家的,怎麼能收人家的銀子呢?若是讓許把頭知道了,還不得怪罪自己?
吳青皮正打算收回手說明來意,卻突然聽到人群中有人大喝道:“吳青皮,你的手也伸的太長了吧!”
吳青皮循聲望去,一個壯漢正惡狠狠盯着自己,看見來人吳青皮不禁暗自叫苦。
這壯漢被坊中人稱作嚴惡漢,如同吳青皮是許把頭的心腹一樣,嚴惡漢是秦把頭的鐵杆心腹。
永和坊有兩個把頭,以朝天石為界,一個管着東邊,一個管着西邊。
兩個把頭雖然不對付,但面上卻還過的去,他們二人的的手下素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日裡沒有人在朝天石上讨生活,所以雙方并沒有什麼沖突。
朝天石上有人設檔開賭,早被手下的混混報告給了嚴惡漢。
嚴惡漢聽報也覺得奇怪,便趕了過來,正巧也看見了張寶兒與刁鑽公子對賭的場面。
刁鑽公子走後,吳惡漢本待要上前去,沒想到卻被吳青皮搶了先。
張寶兒識趣地掏出見面銀子給吳青皮,這讓嚴惡漢心中很不爽。
千不該萬不該,收慣了銀子的吳青皮竟然真的伸出手來,正好讓嚴惡漢抓了個正着。
要知道,當初雙方約定以朝天石為界,各管一邊,朝天石不算秦把頭的地界,那也不能算是許把頭的地界。
這不是簡單一塊石頭的問題,關系到雙方的顔面。
吳青皮這麼做,明顯壞了規矩,是對秦把頭的挑釁。
吳青皮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了,若放在以往,他主動向嚴惡漢賠個不是,這事也就算結了。
可今日不行,張寶兒就在跟前,若吳青皮服了軟,豈不是被張寶兒看輕了,請張寶兒給許把頭做莊家的事就有可能泡湯。
想到這裡,吳青皮橫眉瞪着嚴惡漢:“我這手是長了,你待怎樣?”
吳青皮隻打着自己的小算盤,萬萬沒想到,嚴惡漢居然和他抱着同樣的心思,嚴惡漢也想讓張寶兒到秦把頭的賭坊去做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