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所說之事,韋皇後當然記得。
不久前,韋後指使宗楚客向李顯進讒,說李重俊謀反是相王和太平公主串通一氣,在幕後慫恿所至。
剛開始李顯有些相信了,命蕭至忠審問。
可也不知怎的,平時掉個樹葉都怕砸了腦袋的蕭至忠,竟然一反常态,掏心掏肺地為相王和太平公主鳴冤,說相王當初如何真心誠意主動讓出帝位,現在決不可能參與奪取帝位的謀逆,這樣才打消李顯的疑心。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道:“所以說,這一次政事堂否決了安樂公主做皇太女的想法,自然是意料當中的事情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韋皇後恍然大悟,她誠懇道:“那我該怎麼辦?請妹妹教我!”
“中間派不僅在朝堂上有,在朝堂之外也有,皇後娘娘大可仿效千金買骨的典故便是了!”
千金買骨的典故,韋皇後是知道的。
說是從前有一位國君,願意用千金買一匹千裡馬。可是三年過去了,千裡馬也沒有買到。這位國君手下有一位不出名的人,自告奮勇請求去買千裡馬,國君同意了。這個人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打聽到某處人家有一匹良馬。可是,等他趕到這一家時,馬已經死了。于是,他就用五百金買了馬的骨頭,回去獻給國君。國君看了用很貴的價錢買的馬骨頭,很不高興。買馬骨的人卻說,我這樣做,是為了讓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您是真心實意地想出高價錢買馬,并不是欺騙别人。果然,不到一年時間,就有人送來了很多匹千裡馬。
“妹妹可否說的具體些?”韋皇後若有所思。
上官婉兒問道:“皇後娘娘,你可聽說長安岑氏錢莊一事?”
韋皇後搖搖頭,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經夠她頭疼的,怎會有心情關心一個小小的錢莊。
上官婉兒将岑氏錢莊與泰豐錢莊之争的前前後後,詳細叙述給了韋皇後。
韋皇後聽了,也忍不住贊歎道:“一個镖局的趟子手,竟然能做出這番舉動,也是不易了!”
上官婉兒附和道:“娘娘說的沒錯,這個張寶兒,就是典型的朝堂之外的中間派。按理說,他既不屬于皇後娘娘您的勢力,也不是太平公主的勢力。可是因泰豐錢莊的舉動,,不僅有龍壯、阿史那獻、王胡風、玉真郡主、金城郡主等人極力幫助他擺脫困境,據我所知,就連太平公主的幕僚也在暗中幫他。”
“太平公主也出手了?”韋皇後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上官婉兒不置可否道:“不管最終是泰豐錢莊壓垮了岑氏錢莊,還是岑氏錢莊大難不死挺了過來,但我想,這個張寶兒和他身後的那一幫人,此事之後都将不再是中間派了!
韋皇後低頭沉思,似在品味着這其中的糾葛。
“撲哧”,上官婉兒竟莫名地笑出聲來。
韋皇後擡起頭來,驚愕地盯着上官婉兒:“妹妹,怎麼了?”
上官婉兒抿着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覺得好笑,請娘娘勿怪!”
“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韋皇後也覺得好奇。
“娘娘可知道玉真郡主幫助張寶兒的那十萬兩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哪來的?”
“她是從安樂公主那裡借的!”
聽了上官婉兒這話,韋皇後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上官婉兒見狀,識趣的閉上了嘴,有些話點到就好了,再多說便會弄巧成拙了,她知道韋皇後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送走了上官婉兒,韋皇後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煩躁了。
來回踱步的韋皇後突然停了下來,朝着門外喊道:“來人!”
巧蓮進來後,韋皇後吩咐道:“去将安樂公主請來。”
安樂公主正在為沒有做成皇太女而生氣呢,忽聞母後召見,以為有了什麼轉機,她不敢怠慢,趕忙趕往宮中。
韋皇後見了安樂公主,劈頭便問道:“泰豐錢莊與岑氏錢莊相争一事,你可知道?”
安樂公主一愣,搖搖頭道:“不知道,泰豐錢莊一向都是柳陽打理的,我很少過問!怎麼了?母後?”
“你……”韋皇後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女兒給自己樹了敵人,居然連怎麼樹的都不知道。
“我再問你,李奴奴向你借過十萬兩銀子,可有這事?”
“是有這事!”安樂公主以為母後不同意自己借銀子給李奴奴,便解釋道:“奴奴平日裡做事有分寸,對母後和我也很是恭敬,故而我便借了銀子給她!”
“你沒問問她為何要借銀子?”
安樂公主毫不在意道:“不就十萬兩銀子,我才懶得問呢!”
韋皇後兇脯上下起伏,面上神色不斷變換。
安樂公主很少見母後如此模樣,小心翼翼地喊道:“母後!”
韋皇後長長吸了口氣,對安樂公主吩咐道:“你回去之後,告訴柳陽,以後不要再為難岑氏錢莊!還有,要盡量與岑氏錢莊處好關系,好好合作,哪怕賠些銀子也沒關系!”
安樂公主覺得母後今日有些反常,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按我說的去做便是了!”韋皇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你回去吧!”
……
就在上官婉兒進宮的第二天,泰豐錢莊便改變了往日的态度,錢莊掌櫃盧雨親自上門,與岑少白洽談合作之事。
消息傳出,岑氏錢莊的生意一下子又紅火了,在長安城穩穩地站住了腳。
……
如何安排張寶兒走镖,讓龍壯很是頭疼。
此時的張寶兒,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普通少年了。他以一己之力,便讓泰豐錢莊低了頭。要知道,泰豐錢莊幕後的主人可是大唐第一公主安樂公主。單憑着這一點,就讓人側目不已。
不管别人怎麼看,可張寶兒依然我行我素,他認為自己還是龍氏镖局的趟子手,既然是趟子手,那走镖便是天經地義的。前段時間為了錢莊之事,張寶兒可是累的夠嗆,也想着趁走镖的機會出去散散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