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陛下分憂,臣義不容辭!”張寶兒點點頭,他想了想又道:“臣去西域沒問題,但臣有三個要求,望陛下能夠答應。”
“你說來聽聽!”
“第一,臣去西域之事,僅限于我們三人知道,請陛下給臣一道密旨,臣到了西域後,根據具體情況再決斷。”
“沒問題!”李隆基答應的很爽快。
“定國公,做朝廷的欽差去巡視應該光明正大的,為何要如此畏手畏腳呢?”姚崇不解道。
“老姚,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張寶兒白了一眼姚崇:“西域就那麼點兵力,你讓我如此招搖,豈不成為衆矢之的了,我還想活着回來呢?再說了,有阿史那在明面,我隻須藏在暗處,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成為奇兵呢!”
姚崇問道:“定國公,第二條是什麼?”
“望陛下恩準臣把潞州團練帶去西域!”張寶兒開玩笑道:“手裡沒有自己的兵,心中沒底,有他們在,實在不行臣還可以逃命回來!”
張寶兒雖是開玩笑,可李隆基心中卻是沉甸甸的。西域形勢如此糜爛,按理說張寶兒完全可以不去,但他卻沒有任何推辭。阿史那獻與蘇祿如今對朝廷肯定有許多不滿,除了張寶兒,李隆基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替代他去安撫二人。
想到這裡,李隆基點頭道:“沒問題,潞州團練的辎重由朝廷全力承擔,朕還可以從羽林軍中挑選些軍士陪你同去。”
張寶兒笑着擺手道:“朝廷現在用錢的地方多,就不必在這上面花錢了。辎重還是臣自己解決吧,臣現在雖然算不上财大氣粗,可手裡還是有不少銀子,反正都要花,花在哪都是花。”
李隆基聽了越發過意不去:“寶兒,你去汴州治蝗,已經為朝廷花了不少銀子,這次又……”
“陛下,這銀子不是白花,咱說好了的,等陛下寬裕了還得還給臣。”
“還,一定要還!”李隆基點頭道。
張寶兒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對姚崇道:“老姚,有件事情還需要你幫忙!”
“定國公,請講!”
“自漢以來,西域便有絲綢之道,這些年,西域有些混亂,很多商人不敢涉入,我想借着這次機會,讓岑氏商号組建商隊,重新進入西域,為大唐打通這條商道。”
姚崇贊許道:“此乃利國利民之大好事,我怎會不同意呢?”
“我想讓老姚你給沿途州縣與駐軍下個牒文,就說岑氏商号是受朝廷指派,赴西域經商的,讓他們一路給予方便,切莫刁難!”
“這……”姚崇有些猶豫,大唐向來對商人鄙視,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朕應允了,姚閣老迅速辦理此事!”李隆基斷然道。
姚崇微微一愕,李隆基向來對他禮遇,像今日這般說話不客氣還是頭一次,難道是陛下生氣了。
李隆基的确是生氣了,張寶兒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不僅沒有任何怨言為朝廷解決這大麻煩,而且還是自掏腰包,如今人家就提了這麼點事,還推三阻四的,豈不是太不厚道了。李隆基也是好面子這人,本來就覺得很虧欠張寶兒,聽姚崇如此不爽快,更覺得面子上實在是過不去了,便越俎代庖直接應了此事。
姚崇也是聰明人,略微一想,便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他笑道:“定國公,這事由老夫來辦!”
張寶兒滿意道:“那就謝了,我公開的身份便是這商隊的頭領,有了這層身份,行走西域豈不是名正言順了?”
“寶兒,你原來是要這個名頭!”聽了張寶兒的話,李隆基恍然大悟,他索性又大方了一次:“既是如此,朕就賜這岑氏商号為皇家商号,這樣就更方便你行事了。”
姚崇一聽就傻了,這也太出格了,自古就沒聽說過皇家商号,這讓老百姓聽了,豈不是認為陛下要與民争利,這如何使得。可李隆基話已出口,金口玉言,改也改不了了。
姚崇不爽,可張寶兒心中卻樂開了花,李隆基的确是與衆不同,居然能想出這麼個主意,這不是意外之喜是什麼?有了這個名号,以後岑氏商号想不出名都不成了。
姚崇怕李隆基再說出什麼出格的話,趕忙打岔道:“定國公,你這第三個要求是什麼?”
“我走了之後,朝廷要密切關注吐蕃人的動向,若有情況不要擅自開戰,以大唐現在面臨的形勢,不适合同時打兩場戰争,一切都要等西域的事結束後再做計較。”
李隆基點點頭:“寶兒,你放心去吧,有事朕會派人與你聯系的!”
“陛下,那臣先告退了!”
望着張寶兒離去的身影,姚崇不禁感慨道:“定國公真不愧是國之棟梁呀!”
李隆基什麼也沒說,隻是在默默沉思,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
開元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黎明,天色已經微微亮了,庭州每日清晨城門例行開啟。由于突厥人已經進入西域,守城兵士接到命令,要嚴格盤查進出城的人員,但真正執行起來卻相當棘手。庭州地處天山北麓,東連伊州、沙州,南接西州,西通弓月城、碎葉鎮,是大唐在天山以北的政治、軍事重鎮,來往人員衆多,盤查起來的确挺麻煩。
就在城門剛剛開戶啟之時,守門士兵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異樣的聲音。一陣仿佛悶雷一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聽聲音足有三百餘騎。
“敵襲!”城牆上的校尉顯然也聽到了聲音,他大喊道:“速速關上城門,擂鼓報警!”
兵士雖然緊張,但卻忙而不亂。
城門又重新關閉,報警的巨鼓之聲響徹全城。
騎兵到了距城門一百餘步的地方,猛然停住。馬上的騎士清一色披着寬大的黑色鬥篷,看不清面目,與暗夜融為一體,又像是黑色的旋風。
他們端坐在馬上,紋絲不動,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兵士也察覺了異常,将火把舉在手中,照了下去,但卻徒勞地發現,什麼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