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就是要這裡打開,然後清除髒東西,縫合。”
“當初的箭傷深不深?”蕭筠問。
老國公覺得牙疼,聽起來就感覺有人在他兇口上扒拉:“沒貫穿,就……丫頭,你不會和這小子合起夥欺負我吧?為什麼要開口子?”
他老了,接受不了這種創傷。
“我和筠娘都不是這樣的人。”謝三郎冷冰冰地開口。
老國公睨着他道:“老夫隻是開個玩笑。”
謝三郎道:“筠娘如何說你就怎麼做,别給她添麻煩。”
“相公。”蕭筠拉了拉謝三郎的手。
其實從表面上看,謝三郎對老國公很冷淡,但以她對他的了解,謝三郎還是很在乎這位祖父的。
若不然,也不會來見他。
就和陰少欣一樣冷處理就行了,但謝三郎來了,甚至還坐在一起說話,帶老國公來見她。
從本質上就有區别,那她自然要幫忙調劑。
“老國公身體還好,從脈象來看,他還能再活個幾十年沒問題。”
這個年紀在古代來說已經算長壽。
“那孫媳婦,我為什麼還要開什麼刀?”老國公以前可不怕這些,但人越老就越惜命,想多活幾年。
尤其是還沒看見小玄孫出生,老國公可舍不得死。
“因為你老身體上的傷口沒處理幹t淨,需要再次處理,這次修養好了以後就不會疼了。”
要是能不動手術就不動,畢竟人的身體素質不一樣。
再加上手術後遺症誰都估算不了。
老國公已經接受了,他和顔悅色地看向蕭筠道:“那孫媳婦,我什麼時候開始治療?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藥材。”蕭筠看老國公這麼配合,溫和地道:“除了藥材,你這些日子要好好養身體,不然恢複起來很慢。”
老國公一本正經地點頭:“可是我一個老頭子獨自在家也不好修養,要不然……”
話到了嘴邊,老國公突然覺得有涼飕飕的視線掃過來。
不用看就知道是謝三郎在看着自己。
“咳咳,我的意思是說,我家沒人照顧我,也沒有個靠譜的大夫,不如我直接搬到你們院子裡去,這也好方便看病。”
老國公聲音帶着祈求,讓人難以拒絕。
尤其是還特别真誠地看着蕭筠。
蕭筠抿了下唇,朝謝三郎看過去,目光透着詢問,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家,别人要進去也該彼此同意。
即便這人是謝三郎的親生祖父。
“國公府那麼大的地方,還沒人伺候?”謝三郎問,不信國公爺的話。
老國公虎着臉,老頑童般地道:“就是沒人伺候,你不知道嗎?國公府即便大,那也是冷冰冰的,根本就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着。”
謝三郎不想聽老國公廢話。
“不行就是不行。”
“謝時韫!”老國公連名帶姓,憤怒地看向他,“你當真要舍棄自己祖父于不顧?要我死嗎?”
謝三郎輕描淡寫地道:“不會。”
老國公突然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坐在椅子上道:“罷了,不想與你争執,既然不想我過去那我就不去。”
聞言,謝三郎瞥了眼老國公,目光很鎮定。
“還有事嗎,沒有事我和筠娘就先行告辭。”
“就不能多坐一會?”老國公還是說舍不得兩人。
謝三郎道:“還有事。”
“行,那你們走吧。”老國公擺擺手,“反正這麼近,想見你們我可以直接走着去。”
謝三郎抿了下嘴角準備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
“行,随你。”
兩人剛走,老國公就恢複了肅然的神色。
他朝身後使了個眼色,老管家立即走過來,問道:“老爺,你有何吩咐?”
“明日去他們那取藥方,準備藥材。”
老管家猶豫道:“老爺,你真的要做什麼手術?那個聽起來有點危險,你身子骨老了,可不像年輕的時候。”
老國公道:“怎麼,你也瞧不起我,覺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老管家膽子一顫,無奈地道:“我怎麼敢這麼想?”
“最好不是。”
老國公站起身,捋了捋衣袖:“放心,孫媳婦不會害我,肯定能治好我這老毛病。”
老管家無言以對。
跟着老國公這麼些年,老管家自然明白他的脾氣,一看這模樣就是尤其相信蕭筠的話了。
“行,老爺心中有數就行,反正我說什麼都沒用。”
“你這話說的,好像委屈得很。”老國公往前走,看了眼這亭子和湖水,“我們也回去吧。”
老管家立即跟上。
兩人上了船,不一會老國公才說道:“我這把老骨頭,就算治死了也沒關系,頂多還能活幾年呢,就是還沒抱上玄孫,有點可惜罷了。”
老管家知道老國公沒有開玩笑。
他是真的想抱玄孫了。
老人還能有啥心思,年輕時想成家立業,老了想兒孫滿堂。
都怪國公爺不争氣,不能讓老國公安心,好在有個少将軍,但前幾年少将軍出事,老國公就像是老了十幾歲,身體也大不如前。
也是最近,才強撐病體,強顔歡笑。
“老爺你就别說這麼喪氣的話了,方才世子夫人不是說了麼,就你身子骨,還能活個好幾十年呢。”
老國公瞥了眼他:“小姑娘家安慰老人的話你也信?”
老管家道:“反正我覺得世子夫人不會說假話,況且她醫術那麼高明,絕不會出錯。”
誇贊蕭筠,老國公還是喜歡的。
船緩緩行駛,風景猶在。
老國公感慨了聲:“也不知道如此,能走多久。”
“啊?”老管家沒有聽清楚。
老國公道:“沒什麼。”
……
與此同時,裴家。
裴父和裴母坐在位置上,跟前跪了一個女人。
外面站了許多看戲的下人。
裡頭有幾個親信嬷嬷,在裴父、裴母身邊則坐着個長相與裴母有五六分相似的女人,隻不過看起來比裴母要老了許多。
此時,裴母臉色格外難看,她端着茶杯卻沒喝。
隻是冷冷地道:“你們來這做什麼?”
那個女人就是裴母的庶妹,周瑩的母親,之前對裴母的求娶視而不見,甚至斷絕來往。
此時卻舔着臉上門。
周母笑眯眯地道:“姐姐,我來找你能有什麼事?這不是很久沒來看你麼,想來問問你過得可還好?”
裴母涼飕飕地道:“不勞你挂心,我好得很,隻要沒人給我添堵,我能不好嗎?”
“姐姐身居高位,是裴家家主的母親,誰敢給您添堵啊?”周母阿谀奉承,嘴裡卻是諷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