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裡正放下碗筷,詫異地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你要想知道直接問三郎不就清楚了嗎?”
若之前她不知道謝三郎的身份可能還真會去問他。
程筠淡道:“三郎這段時日跟柳老去省城了,沒在家。”
“這樣啊。”裡正想了下當年的事,滿臉惋惜,“三郎爹娘可是老好人啊,他們在鎮子上和縣城做生意,平日不怎麼回來,但我們村子的人和謝老爺子他們沒少受他夫婦倆恩惠。”
“唉,三郎和昭寶珺寶命都苦,本來有很好的條件,哪知道飛來橫禍。”
說到這,裡正感慨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三郎還是他五歲的時候,那水靈勁兒,又活潑又好動,滿村子跑,跟個猴似的,抓都抓不住,後來再見他,就是三房出事,他帶着弟妹搬回村子,那股子陰霾勁,跟霜打的茄子般,看着就讓人心酸。”
程筠心中閃過狐疑:“那你之間都沒見過他們?”
“沒見過,三郎被他爹娘放在縣城裡養,除了五歲那年,基本沒帶回村子,但我們從謝老三嘴裡聽說過,三郎年紀小卻很會讀書,小小年紀就考上童生了,比謝大郎聰明得多。”
猶豫了會,裡正又道:“也是因為這樣,三郎和上房那夥人不親,上房就像是周扒皮扒着他,就想要吸他的皿供謝大郎。”
難怪謝三郎換了個人,這些人都沒看出來。
程筠問:“那上房的人都不去看他們?”
“去過一次,不過那次三郎在縣城留宿,沒有見到,後來上房的人再沒去過。”裡正躊躇了會,“再說上房向來隻認錢不認人,去看望還要買禮品,不去看三房也不會缺他們銀兩,他們也懶得麻煩,幹脆不去了。”
程筠沒接話,等着裡正往下說。
“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們在回家途中遭遇了匪徒劫殺,我們趕去的時候隻剩下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要不是那衣服和身形一樣,我們根本認不出來身份,當時三郎被壓在馬車底下,渾身是皿,我們還以為他也……還好他還有氣。”
“那些匪徒當真可恨,殺人不償命。”
裡正說到氣頭上,重重地拍着桌子,碗裡的湯汁都震出來了。
“他們沒有放火毀屍滅迹?”
裡正斬釘截鐵地道:“沒有,我當時跟着去收屍的。”
程筠若有所思。
見她不說話,裡正道:“說起這個,下個月九号就是他們的忌日了,你和三郎還有昭寶珺寶記得去看看他們,你才剛嫁過來沒多久,三郎沒和你說吧?”
确實沒說。
程筠搖了搖頭。
裡正歎了口氣:“去看看吧,好讓他們在地底下也放心。”
“好。”程筠拿了些錢财放在桌上,“阿伯,這些你拿着,我如今搬到鎮上去了,村裡作坊的事情還要你多加照看,若出現緊急情況,記得讓人通t知我。”
裡正推辭道:“事我肯定幫你辦,作坊關乎到村子裡财運,你不說我都會照看,但這錢你拿回去,上次給的我都還沒花完,再拿不合規矩。”
程筠表情分外嚴肅:“我們說好的,每月四兩銀子,你不拿以後我還怎麼找你辦事?”
裡正知道她的脾性,說一不二,默默地将銀子收了。
程筠笑了笑,轉移話題:“方才阿伯說三郎之前養在縣城裡,那豈不是在縣城三房也有住所?”
“有是有,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鎮子上宅子被上房賤賣了。”
“知道縣城宅子在哪嗎?”
“這你還算問對人了,我多年前去縣城辦事,順路給三郎帶了些東西,位置我給你寫出來,你有空去看看,指不定宅子還在。”
拿着地址,程筠從裡正家告辭。
去作坊通知明日去鋪子裡領月錢和米面肉,她又和周嬸唠嗑了幾句。
周嬸笑眯眯地道:“筠娘,昭寶留下來的那幾隻兔子你還記得不?有隻兔子居然下了一窩崽,你回去記得問問昭寶還要不要留隻養起來。”
現在那窩兔子養在周嬸家,長勢喜人。
很快能變成麻辣兔頭。
“好,我回去問問。”程筠從作坊離開,去了李開傑家,給他複查給補償款。
“沒落下病根。”
李開傑道:“筠娘,你幫了我和徽娘這麼多,這錢……”
程筠面無表情地收拾小背簍:“用不着客氣,我說到做到,做生意信用最重要,你也不想我自毀名聲吧?”
見她不肯拿,李開傑歎了口氣,隻好将人送到門口。
程筠道:“不用送了,我自己知道路。”
“好。”李開傑應了聲。
在屋檐下抽旱煙的李大根吧嗒了下嘴:“開傑,筠娘是個好的,對我們家對你和徽娘都有恩,做人不能忘本,明日你記得去她鋪子那邊看看有沒有你能幫得上的忙,人活在世上,得有恩必報,有點眼力見!”
“是!”李開傑沉重地點頭。
回到鋪子裡,程筠便盯着地址發呆。
若裡正說得對,那就說明昭寶的身份也很可疑,除非昭寶做的那個夢是奇思妙想,但昭寶性子穩重,肯定不會胡說八道。
看來她有必要去這個宅子看看。
畢竟三房夫婦死了,不知道謝三郎換了個芯子,但昭寶和珺寶都在他們身邊生活那麼久,總不可能不知道。
若有秘密,絕對會漏出馬腳,這縣城裡的宅子,怕是藏秘密的好地方。
不然為什麼要将謝三郎單獨養在縣城裡?
“東家,有人找。”
大丫站在門口,喊了句。
程筠回過神,收好地址道:“誰?”
“張神醫。”
程筠挑了下眉梢:“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收拾下就來。”
看來是神醫谷那邊等不及了。
不過她們倒是聰明,知道讓張神醫過來叫她,而不是親自過來自取其辱。
程筠背着小背簍走到二進院,鎮定地掃了眼張神醫:“走吧。”
張神醫啊了聲,急忙跟到她後面:“程娘子,我都還沒說目的,你就猜到了?”
“用得着猜?”程筠嫌棄地哼了聲,“不就是考核過了,神醫谷的人要接我去給那位不知名的病人治病?”
張神醫舌燦蓮花:“程娘子果真料事如神,我自愧不如,看來我還得好好和你學學……”
“行了,聒噪。”
程筠走到外面,發現外面停着輛神醫谷的馬車,眉梢輕挑了下。
站在馬車後面的死士搭了梯子,朝她躬身。
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