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大長公主猛地扭頭。

　　“那個人不在京城。”

　　大長公主眸子眯起，盯着水碧，猜測道：“你說的不會是丹陽心中提起的那個女師父吧？程筠？”

　　聽見這話，水碧點頭。

　　好在大長公主還有印象，也不用她多說去介紹程筠的身份了。

　　“程娘子心善，可比方才那個蕭小姐強多了，自诩神醫谷弟子，居然如此放肆，更目無尊卑，郡主方才差點……”

　　“而且程娘子如今已經縣主了，聖上親賜的！”

　　大長公主精神不甯地道：“距離千裡，還是年關，她會來京城嗎？”

　　“大長公主，程娘子和郡主關系極好，你隻要休書一封，說郡主病了，病得很嚴重，她肯定會來！”

　　聽見這話，大長公主還是有些猶豫。

　　她不太相信程筠的醫術。

　　即便身邊人誇贊得天花亂墜，就好比蕭薔，沒來之前不也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證她會治好丹陽郡主的病嗎？

　　可事實呢！

　　大長公主真的怕丹陽郡主再受刺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大長公主，郡主真的不想嫁給甯王。”水碧淚眼模糊，“您若是真的為她好，不如想想該怎麼把婚事退了吧。”

　　大長公主冷冷地看了眼她。

　　卻是不再說話，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做。

　　水碧沒敢再多嘴，欠身一禮去照顧丹陽郡主了。

　　……

　　雙水鎮。

　　忙完年後的事情，程筠便在家歇息了好長一段時間。

　　反正家裡面的鋪子有人照看，她幹脆當了甩手掌櫃。

　　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千裡香的東家居然找上門了。

　　此時，陸宛的馬車停在後門口。

　　見到程筠，她笑了笑，揚起那張嬌媚的臉朝她招手：“程娘子。”

　　“陸東家，你怎麼在這？”

　　這個時間，陸宛應該很忙才對，怎麼還有空來找她。

　　“路過此地，順便來看看你。”陸宛示意她上馬車。

　　程筠回頭與三丫交代了聲，跟着上去。

　　兩人一路去了千裡香廂房，李掌櫃遣散左右，屋子裡隻剩下陸宛和程筠。

　　屋内還燒着一盆炭火。

　　不怎麼冷。

　　“有事便直說吧。”程筠知道陸宛無事不登三寶殿。

　　陸宛輕笑了聲：“程娘子果然是聰明人。”

　　半晌，陸宛才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今年參加鄉試後就會上京城，你相公的資曆我了解過，鄉試對于他來說并不難。”

　　聽見這話，程筠深深地看了眼陸宛。

　　她們隻不過是合作關系，調查她情有可原，調查她相公這麼仔細做什麼。

　　陸宛似乎察覺到了她心中的疑惑，緩緩道：“程娘子，我沒有惡意，隻是随口一說，我尋思着，你們進京城肯定要有落腳地。”

　　說着，陸宛從袖中拿出一張地契。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宅院，離太學很近，方便你相公讀書。”

　　程筠并沒有接。

　　天上從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陸東家為何給我宅子？”

　　陸宛道：“算是報答你給我絕子藥的謝禮，而且你為千裡香帶來這麼大的利潤，我還沒好好答謝過，這宅子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你就收着吧。”

　　程筠不想收，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覺得陸宛别有所圖。

　　“宅子就不收了，若陸東家真的覺得虧待我了，就換算成收益，每月初八轉交給我。”

　　陸宛一愣，隻好将宅子收了回來。

　　“行。”

　　程筠伸出手烤了烤火道：“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慢着。”陸宛低下頭，若有所思，“程娘子，你相公真要進京趕考嗎？”

　　程筠眯起眼道：“是，陸東家為何這麼問？”

　　陸宛意味深長地道：“有人想要我轉告你家相公，有些地方不是他能去的，如今他日子過得随和，何必再去蹚渾水？”

　　“誰讓你轉告？”程筠察覺到不對勁。

　　陸宛道：“不知。”

　　程筠明白，陸宛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說。

　　“告辭。”

　　下一刻，她站起身，沒有再停留。

　　程筠要回去問問謝三郎，千裡香背後的勢力究竟是誰，若能查到，或許就知道當年是誰設計的謝三郎！

　　但她也沒完全相信陸宛的話，這無緣無故提起的事，總得小心些。

　　廂房内，陸宛握着茶盞，骨節用力到發白。

　　不一會兒，外面走進來一個丫鬟。

　　她站在陸宛身後，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你這樣做值得嗎？暴露了千裡香，若是讓他知道肯定不會放過你。”

　　陸宛抿了口滾燙的茶水。

　　“奇香，你覺得我在乎嗎？”

　　奇香蹙眉道：“小姐若不在乎，這些年又何必委身于他，奴婢看不懂了，更聽不懂小姐說的話。”

　　陸宛苦笑了聲：“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有什麼可在乎的？”

　　“要不是想報仇，我早就想死了一了百了！”

　　奇香心疼地看着陸宛：“小姐，這些話你日後可别說了，小心傳到他耳中，你會挨罰的。”

　　“那又如何？”陸宛閉上眼。

　　她早就不想活了。

　　奇香歎了口氣，走過去拿過茶杯：“小姐，你累了，該休息了。”

　　陸宛盯着奇香，癡癡地笑起來。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年。”

　　“這麼久了。”陸宛歪頭，“原來他們已經死了十年了，唉……我還真是無能，這麼久都不能手刃仇敵。”

　　奇香不吭聲。

　　陸宛抿唇道：“你害怕嗎？”

　　“小姐不怕奴婢就不怕。”奇香回道。

　　陸宛伸出手掐着奇香的下巴，認真揣摩道：“那你會背叛我麼？去和他通風報信。”

　　“不會。”奇香很是認真。

　　陸宛笑了，笑容放肆：“是麼？”

　　奇香默默地點頭。

　　對于她來說，陸宛便是救世主，救她于苦難之中的仙子。

　　她又怎麼可能背叛她的仙子！

　　“你說，若是讓他知道我偷聽到了他與旁人談話，故意聯系了程娘子，一氣之下會不會殺了我？”

　　奇香不說話，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陸宛在那個男人心中的地位，是發洩工具，還是喜歡過。

　　“小姐，你累了，休息會吧。”

　　陸宛站起身道：“好，休息。”

　　“明日我們回去？”奇香扶着人，試探了聲，“若是讓他知道你來了這，肯定會動怒的。”

　　陸宛道：“嗯。”

　　她現在還不能死，還沒有殺了他，怎麼能死！

　　戲還是要接着演下去的。

　　這邊。

　　程筠回到家，将與陸宛的談話，一字不落地和謝三郎說了。

　　“千裡香。”

　　謝三郎垂下眼睫：“以前隻聽說過它的東家行蹤神秘，倒是沒想過居然和京城世家有牽扯。”

　　“相公，害你之人，有眉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