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

　　胡秀秀和胡小四正在掃雞窩。

　　秀秀娘端着一盆衣服回來，一邊晾衣服一邊裝作無意地說：

　　“秀秀呀，我聽說大勇家要搞個什麼作坊，要人幹活，你跟他們說說，讓娘也進去。”

　　胡秀秀手中的掃帚一頓：“那是采蘋小姑的作坊，關勇哥啥事？”

　　“不都是他們葉家的。哎，不是說這個。那作坊要招人，你跟大勇說說，一定要給娘留個位置。”

　　胡秀秀淡淡道：“沒必要特意去說，你想去直接報名就行了。”

　　“那怎能一樣？直接報名能選上嗎？要是你讓大勇走走關系。那一定能選上。”

　　胡秀秀道：“要是我說了，人家還是讓娘報名，娘到時該如何自處？”

　　秀秀娘一噎，到時就更難看了！

　　“娘是想姐姐被退婚呀？”胡小四道。

　　秀秀娘臉色劇變。

　　女兒的婚事是她低聲下氣求回來的，要是被退親了，她又要成全村笑話了！

　　自發生那件事後，秀秀娘可謂是夾着尾巴做人。

　　特别是這幾天，葉家接連辦喬遷酒，都沒邀請他們這準親家，這讓秀秀娘心裡越發打鼓和沒底。

　　秀秀娘也不去報名了，沒得到時自己湊上去，人家就是不選她。

　　她在葉家不得再矮一頭？

　　……

　　葉大全駛着牛車，拉着葉采蘋、葉老太和杜氏韋氏前往鎮上買牲口。

　　去年葉老太買的20個雞崽早就長大了，又是過年，又是辦酒的，早就吃完了。

　　幾人來到雞鴨攤。

　　杜氏挑了20隻，韋氏一咬牙，也要了20隻。

　　葉二全手裡已經沒錢了，喬遷得來的2兩2錢禮錢拿來還債了，現在還欠着葉老太800文。

　　所以這買牲口的錢得從韋氏扣出來的3兩裡出。

　　韋氏心疼壞了，但想到明天就發工錢了，心情才好了些。

　　葉老太給葉采蘋挑了30隻雞崽，又要了10隻鴨崽。

　　小雞崽跟以前一樣，5文錢一個，小鴨6文一個。

　　葉采蘋癟了癟嘴：“娘，太多了，喂不過來。”

　　“又不用你喂，我和你爹喂呢！”葉老太猶嫌不夠，“老闆，再來兩隻能下蛋的大母雞。”

　　葉采蘋默默望天：“去年你不是抓了六隻大母雞麼，說分家咱們一家兩隻。回家咱們到大哥家抱回來就行了，咋又買了？”

　　葉老太道：“四隻大母雞一天就能撿四個蛋，吃不完可以攢着。重要的是，你的茅房不攢東西，得多養牲口，這才能漚肥。”

　　這是對她蹲廁的報複嗎？

　　葉采蘋快哭了，不是她舍不得錢，而是養牲口是要花時間和精力的。

　　家裡還有兩頭牛呢！

　　離開了雞鴨攤，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這是要抓豬崽。

　　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養一兩頭豬，等長大賣錢，那是家裡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杜氏和韋氏一人要了兩頭小豬崽，按頭賣，一頭350文。

　　葉老太給葉采蘋挑了4頭。

　　回程途中，葉采蘋跟4頭小豬崽大眼瞪小眼。

　　現在家裡是：2頭牛、40隻雞鴨崽，4隻大母雞，4頭豬崽——

　　那每天得喂豬喂雞鴨、打掃牛棚雞窩豬圈……

　　然後是割豬草、伴雞食。

　　至于牛，葉大全和葉二全會幫着放牛。

　　葉采蘋想想這些活計就頭痛。

　　但她要搞作坊，沒空幹這些家務事，錦兒和歡兒她要送去上學，有空還得跟她學做生意。

　　那家務活隻能壓在老兩口身上。

　　好像看出了葉采蘋的想法，葉老太道：

　　“放心吧，我和你爹能照看過來。我們已經想好了，以後再也不下田，隻給你種種菜，養養牲口，不累的。”

　　葉采蘋已經有想法了，笑道：“我給你們弄個人吧！”

　　“弄啥人？”葉老太一頭霧水。

　　……

　　很快，便到家了。

　　葉老頭見葉老太趕着一群牲口回來，開心得直眯眼，連忙幫着把牲口一一歸置好。

　　葉采蘋卻來到葉二叔家。

　　葉二叔正在門口抽水煙，看到她就笑：“采蘋來啦。”

　　“大姐和小燕回去沒有？”

　　“正準備回，在裡頭收拾東西呢。”

　　“我進去瞧瞧。”

　　葉采蘋進了堂屋，隻見葉虎芬母女正跟葉二嬸和她三個兒媳聊天，包袱啥的都收拾好了，放在一邊。

　　“小妹回來啦！我正想着等你回來，跟你道别後才回的。”葉虎芬連忙上前拉葉采蘋的手。

　　葉采蘋在葉虎芬身邊坐下：“小燕平時都在家幹啥？”

　　楊小燕道：“以前啥都幹，現在盯着他們幹。”

　　葉二嬸笑了起來。

　　葉采蘋想了想：“是這樣的。我要經營作坊不得空，錦兒歡兒也得學習。偏今天買了很多牲口回來，家務活有些重。我想着，小燕現在閑着也閑着，不如來我家幫着她大外公和大外婆做些家務活。”

　　葉虎芬和楊小燕雙眼一亮。

　　葉虎芬當即答應：“當然行。小妹你盡管開口，你讓她幹啥都行。”

　　葉采蘋幫了她的大忙，她正不知如何報答呢！

　　要是小燕能幫葉采蘋的忙，葉虎芬求之不得。

　　如此，小燕也能留在青河村。

　　葉虎芬跟葉二嬸商量過，意思是把小燕嫁回大樹鎮。

　　到時她和離後，也回來，花點錢蓋兩間土坯房，母女倆在一處有個照應。

　　可惜娘家房子就這麼大，她們母女短住幾天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長住就擠不下了。

　　現在葉采蘋的提議，簡直是一箭雙雕，又能報恩又有個地方住。

　　“隻要小妹你管她吃住，她一定會好好幹活的。”葉虎芬笑道，“住個一二年，到時我娘給她在這邊找人家，也好就近相看。”

　　“娘！”楊小燕紅着小臉捶了她一下。

　　葉采蘋道：“小燕走了，大姐你應付得來嗎？”

　　指的是楊光宗和陳寡婦二人。

　　“放心吧！”葉虎芬拍拍兇口。

　　葉采蘋笑道：“那就這樣說好了。小燕來我家幫忙，月錢800文，管吃住。”

　　葉虎芬母女和葉二嬸等都驚住了。

　　“咋還給錢？”葉虎芬急道，“哪不行。我欠小妹這麼大人情，小燕給你做事是應該……”

　　“啥人情不人情的。”葉采蘋打斷她，“姐妹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以前爺奶去世前，還抓着你的手說，讓你多照顧我呢！”

　　葉虎芬聽着這話，眼圈微紅。

　　“就這樣說定了。要是你們不要工錢，我得找别人了。不花錢讓人幹活，我心裡不踏實。”葉采蘋說。

　　“别！我做！”楊小燕急道。

　　她有激動，有欣喜，更有感恩。

　　“好。你這行李，直接拎到我家吧！”葉采蘋笑道，“大姐也在我家住一天，明兒個一早再回。”

　　“行。”

　　反正家裡的活計有人做，葉虎芬也覺得多留兩天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