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禮尚往來

　　許久之後，夏雲集才微微喘息地看向此時臉頰徹底紅透的範靜蘭，「耍賴皮的人，是要受懲罰的！」

　　「所以……」範靜蘭眯了眯眼睛，「這是懲罰？」

　　夏雲集，「……」

　　他好像說錯話了。

　　現在再糾正還來得及嗎？

　　就在夏雲集惶恐躊躇之時，卻聽範靜蘭嘻嘻笑出了聲，「這神虎將軍出征數月，性子倒是變得更加斤斤計較了，我卻不同，我一向心兇豁達，所以……」

　　範靜蘭伸長了脖子，在夏雲集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我這是獎勵。」

　　這次，輪到夏雲集臉紅了起來！

　　片刻後，則是在範靜蘭的額頭上蜻蜓點水，嬉皮笑臉，「禮尚往來？」

　　兩個人有來有往，睡在西屋的鶯兒被動靜吵醒。

　　起身後見東屋床上空無一人，而堂屋門打開，頓時讓鶯兒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急忙擡腳出去查看動靜。

　　結果這一看不打緊……

　　鶯兒看著此時正你儂我儂的夏雲集和範靜蘭兩個人，一張臉漲得通紅。

　　而夏雲集和範靜蘭兩個人看到突然跑出來的鶯兒，也是立刻鬆了手，離了口，好好站定。

　　鶯兒，「……」

　　非禮勿視！

　　但現在已經看了，又該怎麼辦？

　　在快速地想了一番對策之後，鶯兒腦中掠過一道白光。

　　有了！

　　先是打了一個哈欠，鶯兒伸手便去揉眼睛，一邊默默地往回走，一邊嘴裡嘟囔道，「青團，我的青團呢，我要吃青團……」

　　夢遊什麼的，總能遮掩過去吧！

　　待進了屋之後，鶯兒則是一路小跑到自己屋子裡頭，快速地放下了幔帳，蒙上了被子。

　　她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夏雲集，「……」

　　範靜蘭，「……」

　　兩個人相視一笑，拉上了小手，在院子裡頭的桌子旁坐下。

　　「金衛國的事情辦妥了？」範靜蘭問。

　　「辦妥了，一切順利。」夏雲集道，「剩下的事情交給二哥和姐夫即可，我是不必再操心的。」

　　「二哥？」範靜蘭笑眯了眼睛，「咱們兩個還沒成親呢，你這般早便改口啦？」

　　「早晚的事情，先習慣習慣。」夏雲集嬉皮笑臉，「等忙完這段時日，我便進京。」

　　「進京……」範靜蘭明知故問，「做什麼？」

　　「忙終身大事！」夏雲集挺直了腰闆，「順便也問一問太後和皇上，看這婚期能不能往前再提一提。」

　　雖然他和範靜蘭已經被賜婚，但這婚期直接指到了明年春天，理由是婚事禮節，缺一不可，需一步一步來。

　　夏雲集自然也知道婚姻大事需得鄭重相待，但不知為何，一日不曾將範靜蘭娶進家門，他便一日不安心。

　　還是要早早成婚，他才能徹底放心。

　　哪怕用滿身的軍功去換也是無妨！

　　天子一言九鼎，自然是沒有朝令夕改的道理，範靜蘭覺得夏雲集這話說得有些無稽，卻也因此覺得心中暖意十足，忍不住笑了一笑。

　　兩個人親親熱熱的說著話，夏雲集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

　　夏雲集不好意思地摁住。

　　但這一摁，卻是引發了第二聲，第三聲……

　　「餓啦？」範靜蘭笑了起來。

　　「嗯，和姐夫一路快馬加鞭往回趕，晚飯不曾吃……」夏雲集站起了身，「沒事，我自己去竈房做些吃的就好。」

　　廚藝他有，吃喝不愁！

　　「可竈房裡面什麼都沒有的。」範靜蘭抓了抓耳朵。

　　她素日一天三頓地到夏明月家中蹭飯，因而這院落之中雖然有竈房，裡面卻乾淨地堪比臉面，幾乎不備什麼食材。

　　這讓夏雲集頓時犯了難。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他現如今廚藝不錯，憑空也變不出吃食的。

　　這樣的話，隻能是……

　　夏雲集盤算著要不要回家去找尋點可用的食材。

　　範靜蘭卻是此時騰地起了身，「不過沒事，你且等一等……」

　　說著話，範靜蘭便進了屋子，不多會兒的功夫，又從屋中出來，手中卻是多了兩個笸籮。

　　一個笸籮裡面是捆紮整齊的大大小小的油紙包，拆開來瞧，裡面是各種糕點，石頭餅，鍋盔餅子，甚至還有兩個醬肉花捲。

　　而另外一個笸籮之中則是各種瓶瓶罐罐，裡面放著各種乾果、罐頭、肉乾等零嘴。

　　範靜蘭將用來煮茶水的小炭爐搬了出來，放在院子裡頭，將那些餅子放到火上慢慢的烤，隻烤的表皮和內裡都熱騰騰地，便拿給了夏雲集，讓他趁熱吃。

　　零嘴則是一併拿了出來，讓他搭配著來。

　　範靜蘭更是找尋了夏明月先前做的油茶麵，用熱氣騰騰的開水潑上一碗，端給了夏雲集。

　　「多謝範娘子。」夏雲集笑眯眯地接過，道謝之後也顧不得燙，呲溜呲溜地順著碗沿兒喝，而後又狼吞虎咽地吃餅子。

　　一邊吃，一邊沒忘記問，「你這裡竟是有這般多吃的？」

　　「是啊。」範靜蘭揚起了下巴，「皆是素日囤的，餓的時候當夜宵來吃。」

　　「當夜宵吃倒是無妨，隻是這許多吃食皆是不能久放的，你一下子存放這般多……」

　　夏雲集有些擔憂範靜蘭會不會因為貪嘴而吃壞了肚子。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知道該怎麼辦的。」範靜蘭嘿嘿笑了笑，滿都是得意洋洋，向夏雲集分享她的小妙招，「現在天兒還好，那些能長久存放的倒也罷了，若是不能長久存放的，我便隻存一天的量，吃不完的，便第二日跟大傢夥一起吃，當天再存當晚的，所以這每日的吃食皆是新鮮的呢。」

　　完全不用害怕所謂吃壞肚子之事。

　　「聰明！」夏雲集沖範靜蘭豎起了大拇指。

　　而至於範靜蘭囤夜宵要囤這麼多種類吃食之事……

　　那是因為囤貨之時，還不知道晚上想吃什麼，自然是要依樣都來上一些，這樣到了想吃的時候，不拘想吃什麼，都能吃的到！

　　所以說，他未來娘子，就是聰明！

　　不過這往後天氣越來越熱，即便是每天都重新囤貨，可許多吃食隻怕也是存放不到晚上的。

　　要想滿足範娘子這夜宵，隻能是現做現吃才行。

　　所以說，他的廚藝，還得接著學！

　　不說趕上姐姐的水準，至少得滿足自家娘子夜宵所需！

　　夏雲集一邊不停地吃範靜蘭幫他烤好的各種餅子吃食，一邊盤算著這麼一件要緊的事情。

　　吃飽喝足，夏雲集這邊也不捨得回去歇著，隻拉著範靜蘭說話。

　　而範靜蘭許久不見夏雲集，期間既是擔憂又是想念，此時再次相見，也是有許多話想跟他說。

　　兩個人心思一緻，這話匣子打開了之後，大有關不上的架勢，一直聊到東方的天空都露出了魚肚白。

　　日頭升高，晨光微熹。

　　縱使一夜未睡，此時的陸啟言也是精神抖擻。

　　夏明月則是在臨晨起時有些犯困想睡，但又不想睡懶覺被人給以諱莫如深的笑意，乾脆也起了身，活動一番有些發酸的筋骨。

　　尤其是腰……

　　夏明月一想起昨晚之事，一張臉便漲得有些發紅，乾脆也不再做任何活動的動作，隻去打水洗漱。

　　陸啟言在一旁幫忙，連牙刷和牙粉都提前準備妥當，連同洗臉的胰子一併放到夏明月的手邊。

　　見他這般殷勤，夏明月乾脆心安理得地享受。

　　烏金也在一旁洗漱。

　　不過他的洗漱方式有些不大相同，大部分時間屬於乾洗。

　　用前爪扒拉兩下大腦袋，捋順一下腦門上的毛髮，再用已經堅硬的大骨頭磨磨牙，最後喝口瓦罐盆裡面的水，順便騰一下飯盆，好方便待會兒吃飯。

　　銀巧和青橘已是去準備早飯，夏明月便去準備烏金的飯食。

　　陸啟言仍舊在一旁幫忙，更是提議給烏金多加上一塊肉丸子和一個白面饅頭。

　　「春日裡容易肚子餓，是得給烏金加上些許吃食。」夏明月對於陸啟言的提議頗為認可，但也有些好奇，「你和烏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般好了？」

　　陸啟言笑了笑，「我和烏金的關係一直很好啊。」

　　「對吧烏金？」

　　烏金扭頭看了看陸啟言，鼻孔裡出了口氣。

　　屁！

　　誰跟你關係好了，不過就是昨晚你翻牆進來的時候，它沒有聲張罷了。

　　不過這可不是因為和你關係好才沒有聲張，隻不過是看主人在門口坐著，可憐見的，偏巧你這個顯眼包這個時候回來，他不過是惦記著看到顯眼包了，主人高興而已。

　　聽清楚了，是為了主人著想，可不是因為你顯眼包！

　　烏金生怕陸啟言不明白，甚至還衝著他「汪汪汪汪」了好一陣子，好讓他明白它的心思和用意。

　　隻是這通「汪」陸啟言是聽不懂的，即便是通過烏金此時的神態表現大緻猜出來它的想法，也當做沒有聽懂，笑眯眯道，「娘子快看，烏金也是這麼覺得的。」

　　烏金，「……」

　　恩將仇報了吧！

　　行，你等著，咱們狗狗報仇，十年不晚！

　　待它往後得了機會，看怎麼收拾你這個顯眼包！

　　烏金惡狠狠地瞪了陸啟言一眼。

　　夏明月瞧出來了門道，但並不戳破陸啟言的心思，隻寬慰烏金，「好了啦，他也提議多給你一個肉丸子和饅頭來吃不是嗎？」

　　有什麼恩怨，是一頓吃食不能解決的？

　　若有的話，那便是需要兩頓！

　　聽到夏明月這話，且看著香噴噴的肉丸子已是倒進了它的瓦罐盆中，烏金心中的怒火這才平息了許多。

　　沖著夏明月「汪汪」叫了兩聲，表示他已經聽明白了這話，烏金美滋滋地開始享受它豐盛的早飯。

　　銀巧和青橘將早飯擺上桌時，夏雲集和範靜蘭，以及殷陵遊師徒、呂氏一併過來吃飯。

　　殷陵遊三人不知曉陸啟言和夏雲集回來之事，此時看到，避免不了一通寒暄。

　　「我這次直接從金衛國都城往回走，到了西陲軍的大營隻和範指揮使見了面，交代了些事情便往回走，沒顧得上跟趙大哥見面。」

　　陸啟言笑道，「不過我聽範指揮使說趙大哥一切都好，且因為先前的功勞，範指揮使已是給趙大哥上報升為副營指揮使，隻待吏部那邊核實用印，發了回執回來即可。」

　　戰時軍營內部提拔通常是情勢所需，廂指揮使可先行提拔，後補文書，但現如今戰事停息已有半年，所有的事情便需按照正常流程來做，也就複雜了許多。

　　呂氏聞言，頓時笑眯了眼睛，連聲稱好。

　　趙有才升不升副營指揮使什麼的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趙有才平安就好。

　　而此次陸啟言和夏雲集率領人前往金衛國，並不曾安排趙有才一同前往，這其中除了有趙有才相對於年輕兵卒而言身手皆是有欠缺的原因之外，更有陸啟言的私心。

　　呂氏明白這其中的牽扯，也是連聲沖陸啟言道謝，「這兩年也是多虧了啟言多照看我家有才……」

　　「嫂子說這話便是見外了。」陸啟言打斷了她的話，「若非早些年趙大哥照看我，我也無今日，不過就是你來我往，應該做的。」

　　夏明月也在一旁附和。

　　呂氏笑意更濃，「成，那就不客氣！隻是等你回頭去了軍營，也跟你趙大哥說上一嘴，讓他升了官之後，可記得要把餉銀盡數揣回來，可不許藏私房錢！」

　　「成，一定帶到。」陸啟言笑著應下。

　　一旁的夏雲集擠眉弄眼，「姐夫也聽到了，不許藏私房錢哦。」

　　陸啟言，「……」

　　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要知道，他現在除了這幅身子，盡數的家當皆是交給娘子了呢！

　　不，也不對，他這幅身子也是娘子的……

　　都是娘子的！

　　陸啟言想到這裡，看了夏明月一眼。

　　目光中滿都是曖昧，軟得幾乎要拉了絲去。

　　夏明月看得明白，拿碗擋住緋紅的臉頰，「吃飯，快吃飯。」

　　桌子底下卻是偷偷伸了腳，在陸啟言的腳上踩了一下。

　　陸啟言吃痛，眉頭微蹙，但面上並不表露太多，隻往夏明月跟前湊了一湊，低聲道，「娘子仔細硌腳。」

　　哼！

　　夏明月別過臉去，隻繼續吃早飯。

　　糯米香菇肉餡兒的燒麥，豬肉大蔥餡兒的包子，瓠子雞蛋餡兒的鍋貼，涼拌三絲，鍋塌豆腐，熬得糯糯的大米紅棗粥……

　　早飯清淡可口，所有人吃得大快朵頤。

　　而夏雲集則是忙著給範靜蘭夾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