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咯，如此大逆不道，書院肯定容不下咱們了！”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讓我爹知道我幹了這麼有辱家門的事，非得打死我不可！”

　　“早知道就不為雲瀾郡主強出頭了！現在弄得這麼個下場！”

　　“本來還想替雲瀾郡主出口惡氣，待她醒後好好邀功，這下可搞砸了！”

　　應戰的幾個學子淚流滿面，他們是真的怕了！

　　少了洞見書院學子的身份，對家族而言他們可就失去了一層可用的價值。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是倒黴到了姥姥家！

　　這下真得好好想想怎麼跟郡主交代了？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

　　必須抱緊最後一條大腿！

　　但眼下現在隻能寄希望于玄學，拜天拜地拜山長。

　　祈禱師祖爺爺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待會兒找準機會，一定要好好向山長請罪。

　　不論用什麼法子，也要求得他老人家的原諒。

　　林柔、林楓也滿臉詫異，眼前這個讓他們直呼姓氏的老頭，居然是正山長？

　　想過他可能與書院的關系非同一般，卻沒過他是書院的老大！

　　“老孔……”林楓嘴角抽動，習慣性地喊了出聲。

　　林柔趕緊按着二弟的腦袋深深鞠躬，用蓋過他的音量：“學生，見過山長！”

　　林楓這才反應過來，匆忙行禮：“學生，見過山長！”

　　孔哲明趕緊把他倆拉起來：“哎呦！快請起快請起！那麼拘謹幹嘛？還是喊老孔親切！

　　山長兩個字冷冰冰的，還讓人敬而遠之，多無趣！”

　　此刻，莊正的臉比鍋底還黑，胡子一抽一抽地抖動，深深紮心了！

　　山長老師您扪心自問，若不是您當甩手掌櫃，他這個副山長用的着天天闆着臉訓人嗎？

　　剛過不惑之年，就喜提無趣，他冤啊！

　　“山長老師，既已至此，請上座吧，您的座位在那兒！”莊正的心都快紮成篩子了，還不忘将拜師儀式拉回正軌。

　　“吉時将到，咱們拜師儀式即将開始。”

　　“一個座位？那多無趣！”孔哲明眼皮擡也沒擡，“再給我的兩個親徒弟也準備兩個座兒！我們一起去！”

　　莊正的臉散發着五彩斑斓的黑：“山長，林柔、林楓待會要向您行拜師大禮的，怎麼能與您同座？”

　　“怎麼不成？我說行就行！那地面硬邦邦的，跪的時候多疼啊！

　　你小子都是操辦的老手了，怎麼這點都沒有想到？

　　還是同坐好，就用點頭代替磕頭了，我與親徒之間，不用那麼多虛禮……”

　　“咳咳咳……”莊正大聲咳嗽，試圖打斷山長的話……

　　您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别仗着山長的身份就為所欲為啊！

　　自己絕對不會再慣着您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

　　尊師重道躲不過一個禮字！

　　怎麼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私下愛咋地咋地，偏偏這隆重的拜師禮必須得按規矩來！

　　莊正拿出自己的殺手锏，哄起老小孩：“山長老師說得對，弟子這就讓人拿墊子，比床褥還厚那種，絕不會硌着您的親徒弟！”

　　他用眼剜愣了一下，自己拜師時，别說厚墊子了，毛都沒有！

　　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一切從簡，行完禮就看座！”

　　孔哲明将信将疑地問：“真的？”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那你快點！”

　　莊正略顯無奈，趕緊吩咐人拿過來兩個大墊子，擺在了地上。

　　孔哲明親自驗過厚度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整了整道袍，闆闆正正地坐在了主位上。

　　一反平日裡嬉笑怒罵的樣子，仙風道骨，彰顯孔大家的風采。

　　一衆文人墨客、學子以及前來觀禮的人全都鞠躬行禮，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見過山長！”

　　就在萬衆期待的拜師儀式開始前，隻見林柔向前跨出一步，深深鞠躬：“孔大家在上，學生不敢欺瞞！

　　當初書院廣招天下賢才，告示上明确寫有隻收榜首為親傳弟子，我們姐弟不可因功裹挾、居功自傲，壞了規矩。

　　故學生隻盼二弟能拜入山長門下，在您的教誨下成人成才！

　　學生不勝感激！林家也将感念山長大恩！”

　　此話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衆人議論紛紛：“她這是……婉拒了？”

　　“成為孔大家親傳弟子那是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她怎麼還……”

　　鄭闖眼中飽含淚花，有些心疼林柔：“你們懂什麼？她這是在維護書院的名聲！維護山長的名聲！這才是從大局出發！

　　若是破格錄取兩人，難免落人口舌，她是想将榜首的位置讓出來，成全林楓！”

　　“都怪那幾個學子，好好的裹什麼亂！非把人逼走了，他們就滿意了？”

　　“少了這樣的算術奇才與詩仙，書院虧大發了！”

　　衆人憤憤地說。

　　孔哲明聽後，騰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老朽不同意！小友不要聽那些酸言酸語，老朽自己收徒，犯不着與天下人交代！”

　　林柔再次鞠躬，坦言道：“是學生辜負山長了，學生志不在此，而在于山川大河田間鄉野……

　　馳騁林間獵虎擒熊，這才是學生的志向！

　　況且，家中父母年事已高，還有幼妹需要照顧……學生也無法安心就讀書院……”

　　“那就走讀！什麼時候空暇了，就來書院小住……”孔哲明脫口而出，“隔壁山那麼大的圍獵場，定讓你打個痛快！”

　　“啊？”

　　“還可以這樣？”

　　“書院坐落清塵山，采用寄宿制，不就是為了更好的約束與教育學生嗎？從未有過走讀的先例啊！”

　　“要我是山長，我也斷然不會錯失一位詩仙弟子！這名氣定會讓洞見書院流芳千古！”

　　“說的也是！”

　　“可是……”林柔還想說春耕後，天九村也該忙着育苗、澆水……還有不少農活要幹呢！

　　“哎呀，小友，沒有什麼可是……”孔哲明一拍大腿，“你要做什麼老朽都依你，啥時候想起我這個老頭子回來看一眼就行……”

　　把孔哲明給急的，就差求人了：“實在沒空的話，送小友過來捎帶腳兒小坐一下都成！”

　　說罷，他就眼巴巴地望着林柔，身子都要從椅子上出溜下來。

　　見過求師的，還沒見過上趕着收徒的。

　　這山長是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真是寵徒無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