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要去上班了?”蘇染淡淡看她，還有點嫌棄的樣子。

　　“嗯，不然我上哪裡掙那麼多錢還你。”羅慧珍給自己台階下。

　　蘇染說：“那就八點上班吧，對了，以後我們是上下級關系，你喊我蘇總，我喊你羅慧珍女士或者羅阿姨。”

　　羅慧珍聞言心塞：“你也不怕别人笑話，我是陸衡的媽，是你婆婆!”

　　蘇染冷笑：“國家法律上也沒有規定媳婦一定要喊婆婆為媽，何況，你又不喜歡我，還這麼能挑事，我對你這種稱呼算客氣禮貌的了。”

　　羅慧珍無以反駁，決定忍辱負重，算了，先把胃病養好再說。

　　“我給你打工，你每個月算我多少工資?”

　　“作為初級學徒工，每個月工資按二十元計算，到時候自動從兩萬治療費裡扣除，你自己可以記賬，如果工作努力進步，以後再加工資。”

　　羅慧珍心裡一算，每個月工資二十元，一年才二百四十元，她得給蘇染打工八十三年才能還清兩萬元債務，她還不一定能活這麼久呢。

　　當然，如果把自己的退休金和老頭的工資，再讓幾個子女支援點，可能兩年内也能還上。

　　這也夠長了。

　　豈不是成了地主家的長工？

　　“之前，陸衡爸爸給了你一萬塊錢，不能抵賬嗎?”

　　蘇染微微蹙眉：“那是陸衡爸爸給我的見面禮，當然，如果你真要拿回去抵賬，那就還剩一萬塊錢欠賬。”

　　羅慧珍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蘇染又漫不經心說：“如果要找我進行第二個療程的根治，另外收費五萬元。”

　　羅慧珍震驚了！

　　“就是到國外治療，也沒有收這麼貴的醫療費吧？”

　　“那你去國外問問這慢性萎縮性胃炎能不能根治。”蘇染冷冷道：“醫不叩門，你表現好了我才願意繼續給你治療，反正我又不差那五萬塊錢。”

　　羅慧珍張了張嘴，沒敢再說什麼。

　　看母親被蘇染拿捏得死死的，陸衡強行憋着笑，把自己碗裡的香菇瘦肉夾了些給蘇染。

　　這食材是蘇染在軍人服務社買的，陸衡在煮雞蛋面是時候加進去煮，味道鮮美了許多。

　　果然，媳婦對美食的标準高于他母親。

　　羅慧珍麻木了，埋頭吃面。

　　這面，味道很不錯，越吃越有味。

　　猝不及防，又被蘇染問話：

　　“羅慧珍女士，陸衡煮飯的水平是不是比你高?之前你做的飯菜真的很難吃，如果去應聘保姆工作，第一天就被開除了。”

　　再次認識到自己有點廢才，羅慧中低聲反駁：

　　“吃飯而已，能填飽肚子就行，何必要講究那麼多?”

　　蘇染嗤笑：“陸衡在部隊食堂吃的都是專門的飛行員專用餐，每份菜都是營養師專門配比的，你想不講究，國家都不讓。”

　　“對了，你那胃病，有一半原因是飲食不規律和營養不協調導緻的，要标本兼治，不會做飯可不行。”

　　羅慧珍：“我……我以後會學習的。”

　　蘇染嗯了聲，提醒道：“書店裡幫忙做事的張大爺和王大娘以前是開飯館的，你要是有心學習，在他們做飯的時候去搭把手。”

　　“他們兩個有退休金，兩個閨女都結婚嫁人了，還願意給我打工，想多掙錢體現人生價值，他們年紀比你大，性格開朗又勤快，你這個女幹部還是要多向正能量的群衆學習啊。”

　　羅慧珍這頓飯吃得百般滋味，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頭一回被人這麼剝開批評。

　　但是，批評她的人是債主，自己還有求于她，能怎麼辦?

　　忍着吧！

　　三人吃完晚飯，她自覺收碗洗碗。

　　蘇染洗完澡，坐沙發上看電視，陸衡洗漱完，很熟絡地給擦頭發，吹頭發。

　　這秀恩愛的，差不多把媳婦當女兒寵了！

　　羅慧珍嫉妒羨慕哦，也不自禁回憶起年輕的時候，剛結婚那幾年，陸鳴謙何嘗不是這樣寵愛她，沒有電吹風的年代，他拿幹毛巾給她擦頭發……

　　現在呢？連去國外出差都不告訴自己了。

　　所以，是誰先變了？

　　自從懷疑有女人勾引他，兩人漸行漸遠，沒有了親密，隻剩客氣和敷衍，但陸鳴謙沒有提過離婚二字。

　　羅慧珍憂傷地回憶着自己婚姻的點點滴滴，曾經也幸福美滿過，後來……

　　秦雪嶺家，也是不安生。

　　秦雪花等他哥一下班回來，就給他說了母親挑撥羅嬸和蘇染吵架的事。

　　秦雪嶺當即氣炸了！

　　“媽，你怎麼敢在家屬院惹事!”

　　曹大娘一臉無辜：“我沒說什麼啊，那個小蘇，她婆婆說她幾句就離家出走，這麼沒肚量，怪誰呢，我看她就是像李佳蕊一樣高高在上。”

　　“啪!”一聲，秦雪嶺狠狠拍桌子。

　　“你說得沒錯，你很對，我明天就去申請轉業，免費被陸衡扒皮!”

　　他說完就進書房寫轉業報告。

　　曹大娘以為兒子隻是說說而已，沒有放在心上。

　　等秦雪嶺把寫好的轉業申請書給她看，她立刻吓着了，仿佛被掐住了命脈。

　　“兒啊，你現在是軍官，全家人的驕傲，可不能轉業啊。”

　　“那你和我去陸家道歉。”

　　“我可不去，我一大把年紀了，給後輩道歉，以後人家怎麼看我，小錯都變成大錯了”

　　“你……算了，明天讓雪花送你坐車回老家。”

　　秦雪嶺說完，腳步一擡往隔壁去，秦雪花馬上跟上。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這事兒我也有錯，我當時沒能勸住咱媽。”

　　秦雪嶺冷聲道：“下不為例，要是以後你也作妖，立刻卷鋪蓋走人!”

　　“不會，我可沒那麼傻，我絕對不招惹蘇染。”秦雪花忙不疊保證。

　　“陸團長，不好意思，我代我媽過來向你們道歉。”

　　一道聲音自外傳來，打斷了羅慧珍的思緒。

　　秦雪嶺帶着秦雪花上門。

　　陸衡起身，淡淡道：“我也是下班回來才知道兩個老太太聊個天，差點把我家拆散了！”

　　“不好意思，我媽是農村人，思想落後，有些不好的習慣，明天，我就送她回老家。”秦雪嶺誠懇道歉。

　　他又對羅慧珍說：“羅阿姨，我那段婚姻出了問題，不止是我前妻有錯，我也有錯，你不要聽我媽的片面之言，而且，您的兒媳婦是張師長夫婦都認同的優秀軍嫂，請不要拿她和其他人的兒媳婦比較，我們軍區的戰友都羨慕陸團長娶了這麼好的媳婦。”

　　秦雪花也附和道：“是的哩，要是我哥能娶蘇染這麼好的媳婦回來，我媽都能笑個三天三夜。”

　　話音未落，陸衡臉色微變。

　　秦雪嶺更是立即怒斥妹妹：“不會說話少說話，蘇染這樣的好媳婦，隻有陸團長才配得上。”

　　“是，是。”秦雪花忙不疊應道。

　　羅慧珍恍然，相信了陸衡說的那句話，原來曹大嫂是羨慕嫉妒她兒媳婦優秀，想挖牆腳呢，沒安好心啊!

　　隻怪自己缺心眼。

　　“一個敢胡說一個敢盲目相信，都是有錯的。”陸衡點了點自家母親。

　　他逐客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不留你們喝茶了。”

　　“好，那我們先走了。”

　　秦雪嶺也不敢多停留，擡腳便帶着秦雪花回家。

　　等他們走後，羅慧珍才說：“我是被曹大嫂騙了。”

　　蘇染嘲諷道：“如果在封建社會，一個婆婆聽信别人的饞言，能狠心把媳婦浸豬籠呢，事後才知錯又有何用?還好啊，我生長在新社會，否則被冤枉百口莫辯。”

　　她說完徑直回卧室休息。

　　陸衡也跟了進去。

　　客廳裡隻剩下尴尬的羅慧珍。

　　居然被一個農村老大姐糊弄，差點家破人亡。

　　我真傻啊，她心裡自責又羞愧，

　　第二天一早，趙剛就把奧迪開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