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何意?”玄九塵問道。
海蝶長老略一猶豫,開口說道:“人妖殊途,極難孕育後代。”
此話一出,玄九塵更興奮了。
如此說來,要想和長老生孩子,豈不是得日日行房?這多是一件美事啊!玄九塵心花怒放。
連續十天的論道,白澤興緻缺缺,鮮少發言。直到那場由書院二先生主持的劍道之論,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先生将目光移向白澤,他才以截江道人的身份參與其中,談論一些關于劍道四極的理解。
講到劍道四極,禦劍、劍氣、劍意、劍罡四境并無高下之分,每一種道,都有其登峰造極之處時,在場劍修,大多正襟危坐,敬聽教誨。
同出觀海秘境的十六人自然已經知曉白澤的劍意威力。那日白澤劍意止步,退散漫天雲雷的景象,仍曆曆在目。這些人自然不會小觑白澤。
當此時,天門海族劍修卻是提出疑問:“尊駕說劍道四極并無高下之分,可大部分劍修,都以為劍道四極,一極高過一極。禦劍不如劍氣。劍氣有止,可意有無窮!至于劍罡,乃是無視一切防禦的存在!”
“沒錯。”海族大妖說道,“劍修殺力之強,世間罕見。第四境,曆來能夠抵達的人,端是鳳毛麟角!如果四極相同,這劍罡一境,為何會如此艱難?”
“閣下說禦劍不如劍氣。”白澤飲酒笑道,“貧道曾向北問劍,遇到過一位天才女子,禦劍之強,可叩問飛劍真音,顯化飛劍真形!在你的認知裡,可能知曉,一把飛劍,可為蛟龍?”
“不是劍氣所化?”那海族大妖沉聲問道。
“飛劍所化。”白澤語氣笃定,“絕非劍氣。”
此話一出,提出質疑的海族大妖一時間沉默起來。
“可這依然說服不了,劍罡蓋壓三境。”依然有人質疑道,“劍罡皆斬之境,能無視防禦,劍道三境,可能做到?”
白澤灑然一笑,說道:“閣下所言确有道理。可劍罡之強,也在于此境難以修煉。貧道曾在湖心亭問劍,彼時她用的,便是劍罡。貧道以劍陣應對,雖然對方有意留手,可那一劍,也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直接越過劍陣,斬在貧道身上。”
“哼,你也說了,對方有意留手!”海族大妖說道。
“哈哈哈,依我看多說無益,不如兩位較量一番,也好讓我等一觀劍道真意。”黑山妖王看熱鬧不嫌事大,笑道。
那海族大妖戰意盎然,盯着白澤。
當此時,書院二先生笑道:“天門以文會友,非是以武論道。劍道之争,古已有之,如今也沒個确論。截江道長所言雖然令人一時間難以接受,可也并非不無道理。”
“老夫當年遊曆江湖時,遇到過一位劍罡境劍修。”二先生說道,“當年他以劍罡斬老夫三劍,第一劍斬心,第二劍斬道,第三劍斬身。”
衆人聞言,将目光紛紛看向那老先生。
“老先生,不知結果如何?”玄九塵出聲問道。
“呵呵,老朽不才。”二先生笑道,“隻擋住了前兩劍,第三劍,實實在在斬在了老夫的軀體上,受了重傷。”
殿上各族對那頭發花白的老人肅然起敬。
“由此看來,劍罡皆斬,有時候遇到心境比你高的,道行比你深的,未必就能斬動。”二先生說道,“當然,老夫不是劍修,對劍道了解并說不上精深,這裡也隻是抛磚引玉。”
二先生有意轉移話題,看向白澤,說道:“道長的法号,倒是讓老夫想起一件事來。年初時,聽說瀾滄江有一位不知名的劍修,一劍截斷江水。道長法号截江,莫非?”
衆人聞言,小聲議論起來。
瀾滄江極寬,水流洶湧,站在江岸,隔着澎湃水汽,難以看到對岸。若是有人能一劍斷江,怎麼說,也摸到了劍道宗師的門檻!
白澤矢口否認道:“或許另有其人。”
白澤這話說的極為幹脆,反而讓在場諸人懷疑起來,紛紛打量那道袍劍修,疑心他在掩蓋事情真相。
論道結束,龍宮之行也到了尾聲。
這期間,蜃樓多次找到白澤,帶他前往龍女寝宮。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分别的那天,終究是來到了。
青鱗眼眶紅紅地送白澤離開寝宮,白澤給了她一個擁抱,告訴她:“鱗兒已經長大了,要做一個堅強的女孩子,我們還會再見的。”
白澤心裡也很清楚,青鱗留在觀海天門,目前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在這裡,龍龜能夠庇護得了她。同樣,南海也更适合青鱗成長。
回到住處,蜃樓并沒有着急離開,坐在床榻上,抛給白澤一個令牌,說道:“截江,想不想當我天門的客卿長老?”
白澤接住令牌,微微錯愕。
“你不必憂心。”蜃樓說道,“以你的本事,目前來說,天門也看不上,不必你做什麼。這令牌,隻是你出入龍宮的一個身份憑證罷了。等哪一天你真有那個本事了,天門求你辦事,自然也會給你相應的好處。”
“既然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白澤直接将令牌收入古戒。
“你倒是個爽快人。”蜃樓笑道,“好吧,那麼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就此别過吧,希望以後我們再也不用見面。”
說罷,蜃樓化作一團霧氣,消弭在房間當中。
離開南海龍宮,衆人作罷分别。
黃纓害怕那贈予白澤玉簪的道人找她麻煩,心虛溜走,并未道别。而重回鼓浪嶼之後,白澤并未見到絕世,仿佛早已離開。
時間緊迫,白澤不再耽誤,直奔流霞洞天而去。
時節已經來到暑夏,北境南方靠近大海,水汽充足的同時,天氣也顯得濕熱。
幾日奔波,這一天,白澤駕馭靈舟,來到流霞洞天拜谒山門。這處洞天福地山靈水秀,薄暮時分,晚霞流淌在群山之間,仿若神女的綢帶。
白澤拜谒山門,并沒有遇到阻攔。許是盧凝仙子早已囑托,白澤報上截江真人的名号,那流霞洞天的女弟子便直接帶領白澤前往一座山峰,說道:“盧師伯就在落霞峰居住,真人請随我來。”
不多時,兩人抵達落霞峰。
彼時,盧凝仙子一襲白衣,清冷尊貴,端是塵世外不食人間煙火的遺世仙子,正在山坪上指導一位年幼少女修行。
那少女正值豆蔻年華,白澤遠遠一看,昔年柳莊那小丫頭的影子依然明了,正是多年不見的小彩雲!
白澤心中喜悅,不覺間眉眼含笑。
盧凝仙子不經意間回首,看見白澤。隻見那道袍劍修身披晚霞,馭氣乘風而來,衣袂翻飛之間,端是豐神玉朗,眉眼間的笑意,更是動人心弦。
白澤并非本來容貌。
是以盧凝仙子回頭,小彩雲跟着師父的目光去看來人時,并沒有認出白澤,隻在心裡莫名覺得那道人十分親切,仿佛前世因緣,在哪裡見過一般。
“真人果然信守諾言。”盧凝仙子眉眼彎彎,迎了過去,笑道:“今日來了,少不得在我流霞洞天小住幾日,我也好感謝真人在觀海秘境的搭救之恩。”
外人在此,饒是盧凝仙子再大膽,也不敢自稱為“凝兒”。
“哈哈哈,仙子不必挂懷。”白澤笑道,“那日出觀海秘境,鼓浪嶼上不見仙子身影,本來還疑心有什麼變故,今日得見仙子,總算是安心了。”
“勞煩真人挂心。”盧凝仙子笑道,對小彩雲招了招手,“彩雲,快過來見過截江真人。”
“截江真人好。”彩雲有些拘謹,脆生生禮道。
白澤趕忙将小彩雲扶起,笑道:“這位便是仙子時常提起的高徒嗎?貧道看來,這丫頭慧根不凡,頗有眼緣!”說着,從古戒裡取出一張無字玉牌,裡面已經被他銘刻法陣,存蓄了諸多靈丹妙藥,還有一些靈器法寶。
“今日來落霞峰也挺倉促,沒有精心準備見面禮,這張無事牌你且收着,不要辜負了你師尊的期望,日後好好修行,多多努力。”白澤将玉牌交到彩雲手裡。
彩雲已經煉出真氣,可彼岸境第三道天門還未打開,神識寂于魂海,是以接過玉牌的瞬間,并未覺察到玉牌裡别有洞天。
可盧凝仙子已在五境禦空,對空間法則的波動極為敏感,立刻便看出了玉牌的不凡,驚訝道:“真人,這未免也太貴重了吧……”
彩雲聞言,隻覺收下那玉牌不是,不收也不是,隻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盧凝仙子。
“仙子不必見外。”白澤笑道,“你我一見如故,彩雲既然是你的高徒,截江自然不能敷衍。”
此話一出,那出塵仙子不禁面色酡紅,不再推辭,讓彩雲收下玉牌,便要邀請白澤到居處小酌幾杯。
白澤還要打聽柳爺和陳元方的消息,并未推辭。
三人往居處走去。白澤擔心到了地方,盧凝仙子可能會支開彩雲,便旁敲側擊,幾句話便問出了想要的答案。
原來柳靈和元方并未拜入某一門派,他們将彩雲送入流霞洞天之後,便雲遊而去。最近一次回來看望彩雲,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白澤沒時間等,此事隻好先告一段落。
隻希望兩人雲遊平安。
如今北境的局勢變化莫測,不加入門派,或許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白澤留在落霞峰一夜。
這一夜,星鬥明亮,月色卻是朦胧。
白澤和盧凝仙子飲酒笑談,後半夜的時候,盧凝将白澤送到客舍就寝,回去的路上,月光皎潔,那女子忽然駐足,身後懵懵懂懂的少女愣了一下。
“怎麼了,師父?”彩雲疑惑道。
“小徒兒,想不想為師給你找個師爹?”盧凝仙子看着天上皎潔的月光,笑道。
那笑意與月色交融,端是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