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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犯險

大唐小人物 伊犁豆漿 2440 2024-01-31 01:15

  成嬌道:“一般。你要幹什麼?”

  張寶兒招手喚來一乘馬車:“這麼往來奔走,太辛苦你了,咱們上車說。”

  成嬌道:“我沒那麼嬌氣。”

  她見那車夫笑嘻嘻望着自己,便覺臉頰發燙,隻道是在笑話自己和張寶兒孤男寡女,同車而行,縱然明知張寶兒一番好意,也隻在心裡感激,無論如何不肯上車。

  張寶兒拗不過她,隻好繼續步行,邊走邊道:“肖成雖是撞柱而亡,但起因卻是看過‘裴鳳’所畫的鬼符,突然發瘋,我懷疑他大概中毒了。所以想讓你問問崔文利,肖成死後葬于何處,我要重新驗屍。”

  成嬌慨然應允:“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張寶兒道:“不急,已經過了晌午,今天到此結束,明天再說。”

  成嬌道:“你回去等消息吧。怕我累壞,就給我準備一壺菊花茶吧。”

  張寶兒對她的執拗深有領教,當下不再多言,便讓吉溫先回去,自己與華叔回了醉春閣。

  張寶兒先去竈房尋一壺酒,就着冷菜喝了,這才回房。

  甫一進門,便聽身後腳步聲響,一人緊随而入,卻是華叔。

  “有什麼發現嗎?”

  華叔手中托起一枚藥丸,在張寶兒眼前晃了晃。

  “什麼?”

  華叔将藥遞于張寶兒:“這是我在成轲房中找到的,你看是不是毒藥?”

  張寶兒托着藥丸,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搖頭道:“不像。明天給宋郎中瞧瞧,他是行家。”

  華叔略顯失望:“自從成轲死後,他的房間便空着,遺物俱在,收拾得很整齊。我在抽屜裡發現這種藥丸,便偷了一顆,還以為他是被毒死的呢。”

  華叔出去以後,張寶兒迅速泡了一壺八寶菊花茶,藏在懷裡,鬼鬼祟祟地下了樓,從後門出來。

  這時花園裡的人都已散去,隻剩下滿園的花花草草。那幾棵桂樹尤為顯得鶴立雞群,淡白色的小花挂滿枝頭,絲絲縷縷的香氣停在空中,凝然不動,到了這裡,仿佛一切都變得虛無了。

  忽然人影一閃,樹後走出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是剛才在園内澆水的老仆。

  “公子好。”他畏畏縮縮地打一聲招呼,向後面走去。除了侍弄花草,他還負責看守後門,在花園的後角門附近,有一間小屋,便是他的住處。

  張寶兒問道:“老丈,你認得我?”

  “公子叫我老何便好。”他腳下不停,扭頭沖張寶兒咧嘴一笑,“适才聽幾個夥計談論你,看公子一表人才,想必是了。”

  張寶兒目送他鑽進小屋,心中不住苦笑,原來夥計們談天說地的話題竟然會是自己。

  成嬌的小樓門窗緊閉,重簾低垂,張寶兒知道她生性腼腆,但大白天擋着窗簾,還是讓人覺得不太合适。

  張寶兒叩了叩門,無人應答。他輕輕一推,并沒有闩,遂閃身而入,喚道:“成小姐。”

  等了一會兒,仍不見回應,張寶兒并未多想,舉步上樓。

  樓上的布置跟大多數的少女閨房一樣,簡單而婉約,内外由一道造型别緻的月亮門隔開,外間擺放着妝台、衣櫃和書架,内間則隻有一張床。張寶兒透過珠簾,隐約看見床前站着一人,如同老僧入定,紋絲不動。

  張寶兒未經成嬌許可便進入她的閨房,已經很冒昧了,珠簾後面的世界,是萬萬去不得的。他遠遠停住,望着簾後的背影笑道:“在面壁思過呢?”

  成嬌依然不動,也不答。

  張寶兒幹笑道:“那就是在想心事呢?”

  簾後的影子像塊木頭似的,哼也未哼一聲。

  “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下張寶兒沉不住氣了,一個箭步蹿過去,便要挑開珠簾,一看究竟。

  就在他手指剛剛觸到簾珠的一刹那,裡面的人忽然轉身,揮動一柄利斧,直斬他兇際。變故突發,張寶兒來不及作任何抵抗,隻本能地向後一仰,便聽“啪”的一聲,藏在懷裡的茶壺被砍了個稀碎,碎片刺破肌膚,兇前霎時一片殷紅。

  落珠缤紛中,夾着一張猙獰可怖的臉,那上面瘡疤縱橫,慘不忍睹。

  華叔破窗而入,也顧不得那麼多,拎着張寶兒的脖領便落在樓外的草地上。

  華叔嚴陣以待,可等了半晌,那人卻像見不得光的幽靈一般,并沒有跟出來。

  前面的人被響聲驚動,相繼擁進花園,圍着張寶兒詢問事由。

  吳炳道:“公子,你跟我們小姐打架啦?”

  結巴道:“胡……胡說!我們小姐……在……在……”

  他似乎也覺得說話實在吃力,擡手向前面指了指。衆人望去,果見成嬌正飛快趕來。

  張寶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樓上的窗戶,搖頭道:“沒什麼,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怕說出實情,會給衆人造成恐慌,若傳出去,更會影響到醉春閣的生意。

  成嬌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驅趕衆人道:“沒什麼好看的,都回去吧。”

  等衆人散盡,張寶兒解開衣衫,拔出釘入肉中的幾塊茶壺碎片,笑道:“若不是茶壺老兄替我粉身碎骨,咱倆現在已經陰陽相隔了。”

  成嬌盯着那扇破碎的窗戶,問道:“怎麼回事?”

  張寶兒盯着她道:“遵你成大小姐的吩咐,備下八寶菊花茶恭候大駕,哪知送的不是茶,是命!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站在簾後,我以為是你,便沒有提防,不料到了近前,他突然給了我一斧子,唉,可惜了一壺好茶!”

  成嬌見他隻是些皮外傷,心中一寬,問道:“他走了嗎?”

  張寶兒搖頭道:“沒見他出來,也許還在裡面吧。”

  成嬌刷地拔出長劍:“你在這守着,我進去找他。”

  不等張寶兒答允,她腳尖一點,像朵輕雲似的飄進閣樓。

  張寶兒豈肯由她獨自犯險,叫聲:“等等!”

  華叔早已掠在他的前面,先一步上樓了。

  午時陽光充足,但透過窗簾,所剩便十分有限了。成嬌與華叔兩人小心翼翼地上樓,每走一步,都似驚險萬分。然而樓上卻空空如也,安靜得幾乎令人窒息,隻有那散落滿地的簾珠,證明張寶兒并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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